可这不代表她心中不气,她知道她的身份必然会招致怀疑,她有这个准备。
但逼她出兵断她军粮,这是要她死,要她手中的一万丹宸死!
多可笑,因为想要她的本事为自己所用,所以强行用计将她逼回西凌。又因为忌惮她的本领,所以就要她死。
那些人当她是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物,还是随用随取的棋子?
心里的火简直要将她的理智烧死,她恨不得即刻杀回盛京,把枪尖逼在木奕承的咽喉上,看他又是怎样一副表情。
她也不是非得在西凌受这样的委屈,木叶甚至认真地考虑要不要重新回烈月军,顾云烈既然能将六岁的顾云月带去军营,自然也能给十四岁的木叶一个庇佑之所。
虽然不能再当副帅,但至少能和真心对她的兄弟们在一起。
她还记得顾云烈答应过她,要好好给她办个及笄礼。若是她真去了烈月,说不定还能赶上。
就在木叶几乎要下定决心的时候,心里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响起:“那丹宸军怎么办?”
短短六个字,如一盆冷水兜头浇下。
怒火被浇灭,但仍然挣扎着想要继续燃烧。
木叶手上使劲,在拇指上划出一条口子,一瞬间的刺痛,让她彻底冷静下来。
她要活着,她还要自己手下的兵也活着。他们要死也该堂堂正正地死在战场上,而不是莫名其妙成了权贵之间争斗的冤魂。
“若是两日内能拿下顺中关,粮草问题就解决了。”
木叶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但帐中其他三人都听清楚了。
“从顺中关军里派斥候出去,他们熟悉地形,不按原定路线走了,找一条更快的路。”
穆允应了一声,立刻跑出去找人。
木叶冲狼五招招手:“狼五,你立马回盛京。暗中回去,不许叫任何人察觉。”
“郡主,此时正是您用人之际,我将信传回就是,人还是留下来吧。”
木叶摇摇头,态度坚决:“不行,必须得你自己去。”
这会狼五没吭声,他觉得木叶虽然嘴上说着不怪,实际上还是提防着他,不然不会将他赶回去。
木叶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中所想,又给他解释:“并非是我不信你,也不是我不信你们狼卫送信那一套。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你回去后,也不必再回来。”
看狼五更是不解,木叶继续说:“你二人是王兄的狼卫,不是我的,你们只忠于王兄,这点我心里清楚。”
狼五狼七大是不自在,却也委实不能反驳木叶,只好尴尬地站着。
木叶微微笑笑:“我刚想过了,逼我死是父王的意思。王兄会帮我与贵族周旋,却不一定会因为我违背父王。因着韩霖,我们原先日子送回盛京的战报可能不是原样送回去的,所以狼五你要将到渡冬之后的所有事都告诉王兄。”
她停一停:“我并不强求王兄一定要替我破开此局,只是若我当真死在这,王兄在我身上花的心思也就白费了。总有能帮一帮的地方。”
“郡主······”狼五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
木叶不想再说:“你去罢,记得见到王兄之前别让任何人看到你。”
狼五一抱拳:“郡主自有苍天护佑,末将定不辱命,您好生珍重。”说罢,转头冲出大帐。
木叶又转向狼七:“委屈你先不能回去,还得在我手下做事。不过要真到了存亡之际,你也不必保我。”
与狼五不同,狼七跟在木叶身边更久,对她的本事为人很是敬佩:“郡主这是哪里的话,我自会跟在郡主左右。”
木叶点头,却不说话。
三十名斥候很快回来,领队的随着穆允来到木叶的大帐。
领队指着堪舆图:“郡主,要去顺中,最近的路是走塘龙谷。”
木叶一皱眉:“为何不沿着春流河走,远不了多少,还安全得多。”
领队心中一惊,本以为木叶不晓得此处地势,自己说什么她就会信什么,却不想木叶立刻指出问题。
好在韩霖将军教过他怎么回答,南宛的军队也没掉链子,把伪装做好了。
“郡主有所不知,这条路我们也看了,只是这两日春流河部分河道出现了凌汛,河岸泥泞,还有些地方结冰数里,实在不能行军。”
木叶看向穆允,后者点点头,表示领队说的是真话。
木叶方才挥手让领队退下。
穆允看着领队走远,将帐门上的帘子放下,走到木叶近前:“末将知道郡主担心什么,塘龙谷口窄谷深,是适合伏击的地方。只是咱们人少,此事又事出突然,南宛来不及得到消息。大军全速行军,四个时辰也够了。”
木叶终是忍不住叹了口气:“但愿如此。只是咱们也没有别的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