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id="tet_c">把一切琐事收拾妥当,感觉自身的状态渐渐回转正常,徐容正式开始了《家》和高觉新的准备。
得益于先前《雷雨》准备、演出期间的积累,这次他省却了许多功夫,对那个时代,对“高觉新”,他实在太熟悉了。
某种程度上而言,他身上也有觉新的影子,在传统文化的影响下,任何一个时代,都不缺少“觉新”,只不过随着风气的开放、思想的转变,“觉新”越来越少,但就像生命力顽强的传统文化,觉新从未消失。
老舍先生的笔下,祁瑞宣也是一个类似的人,至于曹禺先生笔下的周萍反而是其中一个异类。
高觉新和祁瑞宣的区别,大抵是前者所处的环境更为复杂,导致其活的更累、更苦。
再次重读了一回《家》的原著,而后来来回回的翻了十来遍剧本,徐容脑子里对于觉新,便有了个大概的轮廓。
而且他相信,等最后一道步骤准备妥当,他对这个角色的演绎,必然会成为他演绎生涯当中新的高峰。
直到剧组正式开始案头工作。
剧院门口,徐容瞧着身材丰腴了不少的袁湶,笑着道:“来啦?”
“嗯,来啦。”
这是两人在自七个月前《黎明之前》的媒体见面会后第一次见面。
袁湶是个恬淡的性子,对于名、利,似乎没有太过迫切的追求。
而徐容平时话本就不多,袁湶能够应邀出演,他更多的是钦佩和感谢,就像觉新对于瑞珏的情感。
至于感情,实在没什么要联络、可联络的。
进入三楼的会议室,等了约莫十来分钟,演职人员陆陆续续相继到齐。
院里的,都是熟脸,真正说起来,唯有袁湶一个外人。
尽管都在一个行业混饭吃,整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袁湶毕竟是外请人员,《家》的导演李六一仍隆重地介绍了一番。
介绍完了之后,李六一道:“今天咱们不读剧本,也不分析角色,把大家都喊过来,主要是先请蓝田野老师、朱旭老师谈谈他们早年间的经历。”
李六一个头不高,跟任明站一块,简直像个半大孩子,长脸、短发,很有艺术气息。
他说完了,带头鼓起了掌。
“哗哗哗。”会议室内立刻响起掺杂着各种情绪的掌声。
每一个学院派出身的演员,自踏入大学校门之日起,所学的课程,几乎都是以人艺的演出为案例,蓝田野、朱旭都是每个演员耳熟能详的名字。
朱旭的身子骨还算健朗,平时偶尔的还能在舞台上见到他的身影,可是蓝田野已经阔别舞台十九年。
能跟大学教科书中经常出现的人物合作,是一种相当新奇而又难得的体验。
两位老人似乎早有准备,眼神相互交流了一瞬之后,蓝田野视线环顾了会议室内坐的满满当当的演职人员,道:“我先来吧,不过先说好,大家千万不要把我说的每一个角色都代入到自己身上,我的家庭环境和《家》的环境,虽然相似,但还是有些不同,大家可以当作参考,可是千万不要照搬。”
见众人点头,老爷子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沉吟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197年,我出生于heb省饶阳县的一个大家庭,差不多满月的时候,我的曾祖父带着我们全家四代人从冀中老家迁居到了北平,祖父家中排行老大,弟兄三人,各有一个儿子,我的父亲也是他那一辈的老大,在家中,三祖父的儿子我叫三叔,二祖父的儿子我喊四叔,可是我从没见过我的二叔。”
满屋子的人,都愣了下,有点没明白过来老爷子的意思,唯有朱旭脸色平静。
蓝田野环顾了一圈,见徐容脸上不见丝毫疑惑,问道:“小徐,你知道为什么吗?”
徐容正拿笔记下今天的日期,听到问话,抬起头来,道:“这种情况,一般是出生后不久或者更大一些夭折了,那个时候医疗条件相对比较落后,孩子的死亡率比较高,但是族谱当中都会保留位置,称呼上也是。”
老爷子回过头来,既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继续道:“刚刚迁居北平时,我们这一大家子,是四世同堂,我是家中最小的孩子,我大哥结婚、生子时,曾祖父还健在,就是五世同堂。”
“人一多,事儿也就多了,从我祖父这一代,也就开始分了家,但是住的都不远,曾祖父三家轮流住,因为我们是长房,更多的是住在我家里,偶尔的两家轮流送饭。”
“我们家不是名门望族,也非书香门第,只是一个典型的封建大家族,父亲这边的一些亲戚,母亲那边的舅舅、两个姨,也都迁居到了北平,并且也经常来往,情形和高家差不多。”
“我的父亲有两位妻子,我的生母是嫡室,还有一位庶母,和其他的封建家庭不太一样,我对我的嫡母称‘娘’,对我的庶母喊‘妈’。”
“我小时候”
“到了1937年,国难家灾同时降临,两个月的时间里,我们家办了三场丧事”
“我的二哥和二姐都是庶出,骤然遭遇变故,家道中落,被人歧视,这种感受我一开始其实并不强烈,唯一只是觉得家里少了几个人,其他的生活似乎依旧,我还在像以往那样上学,该干什么干什么,但是我的二姐刚上了几年小学便辍学了,我二哥比我大一岁,也是刚上完小学,便由一个亲戚给找了个地方学徒。”
“那时我们院子里有一棵老榆树,平时我们老爱顺着大门爬到树上,再从树上爬到房顶,有一天,我和二哥又爬到房顶上,在屋脊房后山的位置,漫无目的地聊天,我当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能上学,就不让他上了,而非得去学徒,当时带点儿意气地说:‘你不去不就完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