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您说”刘肃敬努力压下情绪,竖起耳朵倾听。
“今日前来,有两件事与刘将军商量。一是我来这里之前,已和京都左骑尉高翎将军见过面,高将军此次也被调至望山郡,刘将军可以放心和他商量。行军打仗你们是行家,如何配合起事,你们商量好,派可靠的人送信给薛伯即可。”
“另外一事,便是如何刺杀澹台青黄?这也是我此行的目的。”
刘肃敬闻言,心中大喜。
只是转念想到将军府防卫森严,刺杀谈何容易?不免眉目有些忧虑。
虽然对于两位世外高人的种种神通,他早有耳闻,但如今澹台青黄身边高手如云,个个皆可以一敌百,眼前这个斯斯文文的少年,能行么?
张东阳见他眉头紧蹙,知他心中所虑,便笑笑说:“澹台将军府的守卫情况,高将军也曾与我细言,贸然杀进去,断然胜算不大。不过,若是刘将军有法子让我潜进去,或者能抓住澹台青黄出来的机会,小子我还是有八成把握,能将其斩杀。”
刘肃敬闻言,低头细细思索。
少年高人若能潜进去,自然是好,就算失败,也不会影响起事。
但是,将军府高墙坚壁,出入核查严谨,可行性并不大。再说,将军府犹如龙潭虎穴,潜进去,必然是有去无回。
要是说等澹台青黄出来,明天倒是有个好机会。不过澹台青黄每次出府,随行的江湖高手,都不会低于两百,这少年高人就算侥幸得手,恐怕也很难全身而退。
万一少年高人失手被擒,自己又岂能见死不救?届时,搭上自己的性命与属下的五千重骑一说,还将耽误了呼延世子的起事
想至此处,刘肃敬抱拳向张东阳致意:“小神仙为国为民之心,人神可敬。只是刘某思来想去,刺杀澹台恶贼此举,实在过于凶险,倒不如起事之后,再慢慢图之?”
对于刘肃敬的顾虑,张东阳并不觉得出奇。
毕竟澹台青黄身边高手如云,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哪里是探囊取物般容易,稍有一个不慎,便是送命。
但是,此事自己既然答应过师兄,岂能失信于人?
圣人曾曰:“言而无信,不知其可。”
遇难失信,遇难而退,都不是做人的道理。
再者,自己一路从京城到望山郡,易容混入市井前行,所见所闻,皆是柔夷残酷奴役之恶,苍狄人忍辱偷生的悲惨生活,令人心酸。
我张东阳身为儒家弟子,本来就该负起“平天下”的责任,何况自己还身怀山上武艺神通,怎么能弃苍生无顾,不救苍狄百姓于水火之中?
当下,少年微微一笑道:“刘将军无须多虑,小子只问您一个事情,澹台恶贼的生死,对整个起事局势来说,是不是一个重要的关键点?”
“这是自然,澹台老贼一死,柔夷人就是一盘散沙,不足为虑。”
“澹台老贼一死,公孙厉胜立刻就如风中残烛,哪怕是心中摇摆的苍狄将领,也必将倒向呼延世子这边,大事必定指日可成。”
“那行,刘将军大胆去安排,这事我干定了!”张东阳斩钉截铁地说。
刘肃敬闻言,肃然起敬。
少年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豪气,让这个在柔夷人脚下,压抑了十年的武夫,突然找回了当年沙场的激烈壮怀。
恍惚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十年前。
那时的刘肃敬,还是一个小小伍长,尸山血海中,也曾怒发冲冠,独面数百强敌。
那时的刘肃敬,也曾旦辞军营,暮宿敌境,饥餐胡虏肉,渴饮柔夷血。
只是后来随着呼延大将军被害,苍狄军兵败,兜兜转转因缘际会,竟升至骁骑尉,领着五千重甲骑军,在这乱世中昏昏过日,随波逐流。
一直到月余前结拜兄弟薛虎来访,闻听呼延世子出现,将举起推翻公孙厉胜,驱逐柔夷的义旗,刘肃敬方才生起了些许活络心思。
没想到今日这个外乡少年,纵然赴死也愿为苍狄百姓挺身而出,难道我刘肃敬身为苍狄子民,堂堂七尺男子,就没有不畏死的觉悟?
顷刻之间,一股热血涌上心头。
“小神仙,明日澹台老贼到此例行议事,刘某带五千兄弟,陪你大闹一场!”
刘肃敬凛然紧握拳头。
此刻,帐外残阳如血,军旗猎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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