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闪出之人,是左骑尉高翎。
高翎今日接到支援任务,得知是消失了一个多月的高人再现,心中大喜。随即领了五千部下,来到这片树林后,并没有如澹台青黄的指令火速前进,反而按兵不动。
面对部下的疑问,高翎解释说,埋伏,以逸待劳。但实际上,高翎就是想独自先去前方看看,寻个机会与二位世外高人接上头。
刚才安置好兵马就地潜伏,斥候来报,说是前方大军溃败,两位神仙般的魔头,恐怕很快就杀穿军阵,突围远走。
高翎闻报,赶紧急忙忙飞身上马,冲出树林外,生恐与高人错肩而过。没想到还没越出树林,就见远处有二人飞掠而来。
与此同时,师兄弟二人见一苍狄将领独自奔出树林外,心中有些纳闷。
呼延青观正想拖刀上前,却见那中年将领已跳下马,远远丢去所佩长刀,单腿下跪,抱手迎向二人。
“二位高人请留步,容高某一言。”
“高某久仰二位高人多时,今日能见实属荣幸。二位高人怜我苍狄子民涂炭,仗义出手杀了不少柔夷恶狗,高某替普天下苍狄人无比感激!”高翎重重拱手,低头叩谢。
“不外杀几条柔夷恶狗而已高将军无须多礼。不知高将军埋兵在前,是几个意思呢?”
“二位高人切莫误会!高某虽然身在苍狄军伍,但绝不敢有阻拦二位高人的心思。只是军令在身,才带兵前来,如今都安置在林中,高某借机独自来见,乃是有事情与二位高人商量。”
“什么事呢?”呼延青观眉头一皱问道。
当下,高翎便将朝中暗地里凝聚的一股清流情况,向他们细细说出,也将大司农屈天原想与他们联手,驱逐柔夷,推翻公孙厉胜的想法,说与二人参详。
呼延青观一边听着一边思考,高翎所言牵涉很深,不似有假。但毕竟第一次见面,不知其底细,也就没有过多回应。
沉默半晌后,淡淡说了一句:“知了。你们做好准备,回头再作联络。”
随后,与张东阳纵身而起,拐了个弯,绕过树林,继续向前掠去。
苍狄京城,西郊。
这里有一处依山傍水的建筑,原本是“大胜镖局”旧址,只因柔夷入侵,公孙厉胜上位后,禁止民间拥有铁制武器,所以散去旗下镖师,改名为“伏水山庄”,作经营酒食度假之用。
平时来往此地的人,都是京城中的世家,少有白丁出现。
这些非富即贵的客人,与其说来此度假,倒不如说是冲着此地一道名菜而来。
其实,若是论景色,京城周边大有其他去处。但是说起河鲜美味,京城方圆二百余里之内,伏水山庄首屈一指,没有哪一家酒楼食肆敢与之争锋。
哪怕一月前,庄主薛虎突然洗手离厨,那道“锦绣鲈鱼”传至大儿子手上,慕名而来的食客依然络绎不绝。
“伏水”二字,大有成为河鲜祖传招牌的架势。
薛虎早年军伍出身,原是苍狄王朝大将军呼延元廷的亲卫,后来在战场上被柔夷人斩瘸一只脚,方才退伍来到此地,拉起一支镖师队伍,以押镖为生。
也幸亏他退伍较早,因而在十年前那场大清洗中,没有受到牵连。
薛虎更没想到的是,散去镖师改行经营饮食后,偶然识得几个朝中贵人,居然时来运转风生水起,谋得今天这副厚重家产。
只不过,这富家翁的安逸日子,在一个多月前就突然被打破。
那天夜里,薛老头在睡梦中被人推醒,来人身穿黑衣黑帽,没有言语,只是递了一封信给他,转身就越窗而走,着实吓了他一跳。
后来,打开信封细看,信很短,只有一句话:“冬至逐柔夷,老将能饭否?”信末落款为:侄儿青观。
老头见信,默默淌泪,夜不能寐。
捱到第二天一早,薛虎便召齐家人,说是趁自己还走得动,要去走亲访友,山庄的河鲜营生,全权交付给大儿子。
随后,老头让二儿子套上马车,一出门就是一个月才回。回来之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都在后院练习武艺。
家人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老爷子除了言语变得极少外,身体没病没灾的,自然也就习以为常了。
这一日,薛虎正在山庄后院饮酒,忽然有人越墙而至。
老头定睛一看,一个是俊美如玉青年,一个是俊朗温润少年,两人笑意盈盈站在老头面前。
“侄儿青观,见过薛伯!”
“你是青观”
薛老头蹭一下站起来,扶住青年双臂,眼角润湿,几不敢认。
当年少年郎,如今已成人,且看起来不仅武功深不可测,更有几分谪仙人的风姿。
本来对于驱逐柔夷,推翻公孙厉胜,并没有多大信心的薛虎,此刻心头一震,顿时雄心百倍。
三人寒暄过后,薛虎便将自己一个月来的准备,一一说与呼延青观听。
原来,一个多月前,薛虎夜里接到的那封信,是呼延青观委托黑帽神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