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临近散席时,王轲将老者拉到外面凉亭处,又细细叮嘱了一番,这才与曹荀放心下山离去。
锡丰渔村海边,如今军营连绵。
金乌王朝大军在统帅隋刚的率领下,据说连连报捷。方圆五十里的几座海岛,都被大军出征剿灭殆尽。
可惜也因海战频频,渔村依然禁海,渔民失去了赖以生存的营生,不免有些怨言。
所以,大年初三时,隋刚就在莲花郡沿海各村,都立下招兵旗帜,征召各村渔民入伍,充做船夫。
张仲虽然脚门不便,但因托了村中里正说情,也算顺利当上军营伙夫。
春日苦短,所幸生活有了着落。
美中不足的是军营纪律森严,不许军士随便外出,伙夫也一样。这让被先生接到学塾的张东阳,多少有些担心。
故而每天一散学,张东阳就来军营外张望。张仲也算准时间,每到此刻就走出伙夫间,遥遥与他招手,嘴角喃喃,似是在向张东阳报个平安。
光阴似箭,岁月如梭,这样的平淡生活,不知不觉就过了一年。
只是这一年中,张东阳对同住的朱九钰的作息习惯,感觉颇有些奇怪。每次他比平时早起,总是不见朱九钰在床上睡觉,每次问起,朱九钰都支支吾吾,说在曹先生处抄书。
因此,张东阳心中有些感伤,既有落后于人的愧意,也有朱九钰没叫上他的怨气。
不过,更多的是,张东阳暗暗给自己鼓劲,每天多抄了很多遍书。
但后来有一次,张东阳偶然早起,到曹先生那边找朱九钰,却是发现朱九钰并没有在抄书,而是偷懒坐在软塌上闭目打瞌睡,在窗外小声喊了几次都没醒,只好作罢。
毕竟是好朋友嘛,总不能去找曹先生打小报告的,对吧?
事后也提醒了朱九钰几次,但朱九钰还是改不掉偷懒打瞌睡的习惯,这让张东阳有些恼火,骂了他好几回不长进,朱九钰总是笑呵呵的,虚心接受,坚决不改。
偶尔,朱九钰也顶一句嘴,说是坐着打瞌睡,比睡回笼觉舒服,身体更健康。
信你个鬼哟,偷懒还偷出个道理来了,张东阳想。不过再后来,看朱九钰功课并没落下,身体也确实越来越好,也就随他去了。
这一年,锡丰渔村也渐渐习惯了军营的存在。战火没有波及到沿岸,生活也就基本如常。
只是偶尔有战死的渔民家属,到军营门口哭喊几声,朝廷发下来抚恤,事情也就过去。
因此,这一年的元宵节,锡丰渔村又是家家张灯挂彩,一派和谐盛世的模样。
只是海边的军士历经过几场海战,死伤不少袍泽,所以哪怕是元宵夜,也不见有欢天喜地过节的气氛。更多的人,都在闷头喝着酒,思念远方的亲人。
春寒料峭,夜深人静,篝火点点。
突然间,锣声四起,有斥候飞奔来报:“海袭、海袭”
铁衣营戎长詹大雄,闻声猛然起身,披上战甲,拎起身边的乌龙罡铁枪,旋即就冲出帐外。
黑压压趁夜而来的海贼,正在军营横冲直撞,放火烧杀,詹大雄也来不及上马,就一枪伸出,杀进了群贼。
左挑右劈,一支祖传的罡铁枪,上下翻飞如蛟龙入海。
远处有一头目模样的海贼,见詹大雄神勇无比,便舍了结对厮杀的将士,向詹大雄扑来。一柄虎头大刀呼呼作响,瞬间就砍近詹大雄的头上。
只见詹大雄也不招架,斜跨一步闪过,反手一扫,罡铁枪正中海贼头目脑袋,顿时红白相间,海贼头目如烂泥般瘫在地上,抽搐不停。
群贼见首领毙命,也来不及收尸,吹了一声响哨,仓皇而退。
鉴于夜黑,詹大雄也没催军追赶,只是呼喊军士收拾战场,严加守防。
不一会儿,沿线军营皆已结束战斗,纷纷收兵。原本黑压压而来的海贼,也在转瞬间全都没了踪影。
此时,天色已渐渐露出曙光,染满鲜血的海水,斑斑驳驳撞向礁石,一片苍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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