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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选错了呢?”
“什么?”
萧胤寒的话让崔叔望愣了一下:“选错什么?”
可他却没有回答,整个人神色恍惚,就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一般。
崔叔望实在没办法,只好继续把信看完,只是看着看着,他倒吸一口凉气,满脸震惊地看向萧胤寒:“信上说淮安水患是什么意思?”
“河水暴涨,两岸田禾、庐舍俱被冲淹……人口伤亡,以万计……”这些词句光是看着都触目惊心。
看到最后一句,崔叔望似乎明白萧胤寒说的“选择”是什么意思了。
“……实情具以告之王爷,请王爷以大局为重,挽救百姓于灾难。”
“这,这是开玩笑的吧?”崔叔望试着露出笑容:“肯定是玩笑,怎么可能道士一句话就真的有……你不会信了吧?”
崔叔望一把拉住萧胤寒的衣袖:“这种怪力乱神的事说出来,只会扰乱民心,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相信的。”
与其说是不会相信,不如说是不敢相信。
数以万计的百姓会死于水患,这……
这次就连崔叔望脸色都在发白。
只是不管他如何紧张到絮絮叨叨,身边的男人却一点反应没有,或者说他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我喜欢王爷,可我不喜欢王爷总是一次次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我很害怕,想要阻止你,可是每一次都失败。”
“我知道这是王爷的选择,我没有权利改变。我不怪王爷,姜棠只希望,今后没有我的日子,王爷能够好好保重自己,不要再这么冲动了……”
她最后留下的话,没回忆一次都会让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午夜梦回时,他曾无数次后悔懊恼,如果他当时听话了,他的棠棠是不是就不会离开。
“你说什么?”
萧胤寒嘴巴动了动,说了一句话。
崔叔望下意识看向他,却没有听清。
只是隐约听到了“不敢”两个字。
不敢什么?
不对,你萧胤寒还有不敢的东西?
崔叔望下意识想要调侃他两句,只是看到那仿若死人的脸色,那些话还是被他吞回了肚子里。
直到男人朝他伸手,索要那封信。
“你要什么?哦,信……给你。”
崔叔望回过神来,将信递过去,然后又想起什么:“你真的不去追吗?”
说真的,他居然没第一时间去追人,是他今日笔直水灾更大的震惊。
这个人可是萧胤寒啊!
他竟然忍得住!
他怎么忍住不去追的?
就连他,看到信的那一刻,都想帮他去把人给追回来了。
萧胤寒用眼睛一字一字扫过,神色沉肃得,反复要将这些字一笔一划地印刻在心上。
曾经他已经选错过一次,代价就是失去她。
如今明知道那个人可能就是他,他心底想到发疯了,却不敢、不敢……
崔叔望看着男人的表情,不知是不是错觉,他似乎从男人的眼神中读出了几分脆弱的味道。
“在做什么!站住!”
一声呵斥之后,很快有侍卫押着个神色猥琐的男人走过来:
“禀告王爷,这人刚刚摘周围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我没有鬼鬼祟祟,我就是路过、路过的……”
男人——路先生陆域皱眉说着,边说边想将自己的手臂拯救出来,然后又被狠狠按住:“老实点!王爷面前哪有你说话的份!”
崔叔望看向萧胤寒,他根本没有理会,捏着信纸的手背都暴起青筋了,可想而知用的力气有多大。
他暗暗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地上猥琐的男人,摆摆手:“检查一点没问题就放他走吧。”
“是。”侍卫抓着人要拉走,谁知一动,就听“扑通”一声,陆域手中的包裹掉到了地上,里面一叠图纸散了一地。
崔叔望看了一眼:“你还是个画画的?画的什么……这是什么?”
原本只是随意问的一句话,却在看清上面的内容后瞬间沉下了脸:“说,你是谁!这些东西怎么会在你手中?”
他一边呵斥着男人,一边撞了一下萧胤寒:“你看看这些是什么!是田亩相关的图纸、亩数,这可不是普通百姓能拿到的东西。”
没有办法,谁让刚刚才被“江老板”信上的淹没土地、让上万百姓丧生的水患给吓到,这里马上就来了个带着土地测量图纸的鬼祟家伙,任谁都会觉得有问题!
萧胤寒终于将目光移了过去,看到信上的内容,他果然意识到了问题:“你怎么会有这些东西?”
“我……”陆域被二人强大的气势所震慑,腿一软下意识就想下跪说是i自己捡的,可是在开口的那一刻,脑海中忽然响起了离开前那女子说过的话——
“……半年前,我曾偶遇一游方道人,他言淮安会遭遇巨大水患,大水淹城,大灾之后成百姓十不存一,惨不忍睹。
我原本是想凭借一己之力做些挽救,也算是为子孙后代积福。
却谁曾想引起了官府的注意,如今我的生意都受到了牵连,事已至此,我也只好先行逃生,至于淮安城之后会如何,我也无能为力。
我与先生相识一场,淮安是先生的家乡,这里住着你的亲朋好友,我将这件事告诉你,希望你放在心上。能做准备便早些准备吧……”
说完这些后,那人便给了他一大笔银子,说是这段时间的报酬,然后就放了他。
路域原本以为江老板是骗自己的,可是她真的就将他送上了马车,命人带回了城中。
“我……我乃是官府的检田使,这些都是府库里的资料,我准备放、放回去的……”
路域这样说着。
原本萧胤寒或许不会相信,但是谁让昨日他才和刺史见过那个不怎么行的新手检田使,如今看到如此详尽的图纸资料,只当时刑刺史派人送来的。
他不疑有他,抬手让侍卫将人放了,将图纸都留下了。
“谢、谢王爷。”
路域惨白着脸说完,便准备转身离开。
他素来胆小,这些要命的大事他都是躲得远远的,怎么可能去参与呢?
“……命运掌握在先生自己手中,如何选,看你自己。”
才走一步,女子的声音便在脑海中响起,胸口仿若被火烧,本就所剩不多的良心在煎熬着。
仿佛在质问他:你身为前检田使,家中世代为官,明知会有水患发生却什么都不做,你对得起从小教育你的父母长辈吗?对得起你从小学习的一切吗?
“我、我……”
开始那是水患啊,在没有发生之前,说出来只会被当做妖言惑众,严重的还会挨板子,下大狱,说了只会倒霉,没有人会相信的。
他挣扎着往前走,可双腿却重如千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