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幕恰好被柳如颜撞见,她弯腰拾起鞋,突然一愣,怔怔立在原地。
错了,错了,都错了!
空净他垫高鞋底,故意装作跛脚,将一切罪责揽在身上。
原来幕后主谋,另有其人。
“大道当前,牺牲再所难免。”
“贫僧以身殉国,足矣。”
柳如颜想起空净说过的话,一时间感慨万分。
是她失策,低估了这个幕后人。
她背抵着墙,屏住一口气,缓缓吐出。
幸而她手里还有玄坤印,掌握了蓬莱秘境的入口,若是没猜错的话,那位金主对秘境志在必得,势必会对她下手。
她倒是要看看,那人究竟是谁。
至于对方安插在九州的势力,这张网撒得再大,终有浮出水面的时候。
柳如颜避开人群,回到她在宫外的官舍。
眼下她和秋莳住在这座小院,白芷与董轻弦早在年初时便去了“药生尘”,算算日子,也该回来了。
公输宇以前总是缠她,一口一个“小兵”的使唤,最近也不知怎地,每每撞见她,都会绕着弯儿走。这几日则整天关在屋里,做一些木匠的活。
柳如颜担心外族会侵犯河东,所以一直留在晋阳。
这日,秋莳弄来一套红色襦裙,催着让她换。
她被催得没辙,只好梳妆打扮,穿上红裙陪秋莳出了门。
秋莳挽着她,边走边说道:“你这丫头生得俏,红衣最是惹眼,快看对面的那些姑娘们,心里艳羡你得很。”
柳如颜应付地说:“好看是一回事,但不合我身份。”
秋莳皱眉:“有什么不合适的,难道穿男儿衣裳才合你的身份?”
两人正说着话,城墙外忽传来鼓声,声音急促。街边的百姓听到这鼓,皆是一脸惊恐地望向城外。
柳如颜心里一沉,眉梢拧起:“是战备戒严,城外有敌军。”
随后不久,她就收到斥候传来的情报:宋军兵分四路,分攻河东。
柳如颜当即换上戎装进宫领命。
临走前,秋莳送她出门,对她千叮万嘱:“我说你这丫头可不要逞强,万一有什么情况,保命要紧,知道么?”
柳如颜笑了笑,踩蹬上马:“知道的。”
进宫后,她才知晓,敌军来势凶猛,情况不容乐观。
这次宋帝御驾亲征,昭告天下:河东久讳王命,肆行不道,虐治万民,为天下计,为黎庶计,宋当讨之。
汉帝收到信儿,连忙遣使者入辽,求取契丹的强军援助。
柳家斥候已被派往河东各州去勘察军情。
柳如颜与骠骑将军吴广,一同镇守在晋阳。
吴广是近来才得知:眼前这个瘦弱不堪的小子,居然就是大汉第一斥候。
想起此前总总,他脸上好一顿青红白紫。
“我呸,沽名钓誉之辈。”吴广冷哼。
柳如颜坐在账内,头也不抬地写信:
——董轻弦和白芷还在城外,这一回战事告急,切记要保全自己,莫来晋阳。
——公输宇擅木艺,他若是肯出手相助,她自当感激不尽。
——至于沈晏初。
她眉目微暖,提笔落字:“我在晋阳,一切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