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燕宁救太子无非是因为她觉得一切因她而起,上一世的太子没有经历此遭,太子自然是无辜的,她不能看他命丧于此,更何况若太子真的在这里出事,康王难辞其咎。
燕康宁虽觉太子眼神炽热的有些奇怪,但太子向来体弱此次又遇到危险,并未多想,她更关心太子的安危,随即卸了口气“太子殿下无碍便好。”
眼见大批的人马即将赶到,魏嘉陵敛回带着笑意的眼神,他抚了抚自己袍子上的玉佩,看着燕康宁,但是说的话仿佛带着天生的魔力,让人感觉高贵,想要臣服“康家燕宁,孤许你一个承诺。你想要什么?”
康燕宁凝视着低头垂眉,眼神温和的太子,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肩上,仿佛是寺庙里供奉的普渡众生的仙人。这一瞬间,康燕宁脑子里飞快的转了起来,她想要的太多了,她想要家人平安,想要三皇子丧命,想要害她名声扫地的康江雪滚出京都。
但是,她的仇,她要自己报!
“郡主。”康燕宁瞬间眼神里迸发出坚定,京都的一切她只能靠自己,她不能在和以前一样鲁莽,现下必须要一个有利的身份。“燕宁愿请封郡主,求太子殿下成。”
魏嘉陵挑了挑眉,心中暗叹自己竟低估了这个姑娘,胃口还不小。康王在战场上运筹帷幄,看来一双儿女也不差。“你可知,大魏朝历代无异姓王儿女加封的先例。”
大魏朝重文轻武,先皇被蛮夷压的四面楚歌之时,发展了异姓王制度,嘉奖战功显赫的将军。但是异姓封王就意味着要与外人分享朝堂,所以历代都有不成文的规矩,异姓王不世袭。
因此康燕瑜现在还在军队里摸爬滚打呢,更别说康燕宁一个女子,更是无品无级。在京都遍地贵女的圈子里,毫无优势。
“燕宁并非挟恩图报。”她认真的瞧着太子“今日若爹爹或阿兄在这里,依然会和燕宁一样拼命救太子殿下的。若太子殿下能给,康宁便谢太子殿下。若太子殿下为难,康宁也不失望。”说罢,霍骅已经奔至太子身旁,康燕宁再次福了福身,转身去找康王妃了。
魏嘉陵看着张扬的红色离开的背影,内心一哂,真是个机灵到狡猾的姑娘,实在太会灌迷魂汤了。
霍骅行至魏嘉陵身边看太子无恙,也放下了一口气。他虽沉稳忠厚,但武艺高强,自然也听到了康燕宁的话,他挠了挠头“康小姐救了太子,自然怎样要求都是能提的。但若是太子真的求了圣上,怕是贵妃那里又要给圣上上眼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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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已经行了多日,因着带着太子,此次的行程要比前世还晚几日。康燕宁在马车内百无聊赖,举着话本打发时间。虽眼睛盯着话本,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的。
“燕宁,燕宁。”康王妃叹了口气,拿掉她手中的话本“你天天魂不守舍的,究竟是怎么了?”
她离京都越近,心情越复杂。她好像有些害怕即将到来的地方,却又跃跃欲试。
曾经在这片繁华的土地,她从西域的小霸王变成了人人耻笑的蛮人,从天真烂漫的少女变成了被利用的工具。
在这片土地上,她失去了相濡以沫的家人,失去了引以为傲的身份,失去了自爱自强的自尊,失去了她曾经以为最完美的爱情。
现在的她,不愿在再向前世一样讨好贵女,只为加入对她鄙夷的圈层。不愿再忍堂妹,只为得到祖母的认可。更加不愿躲在家人身后,现在的她只想手刃仇敌。
康王妃见她许久不说话,叹了口气。还欲说什么,被马车外的康燕瑜打断“母妃,最后一个驿馆到了,我们在这里修整一晚,明日便可进京了。”
“好。”康王妃应了一声,拉着康燕宁下了马车。
霍骅扶着魏嘉陵站在驿馆门口,他低低地咳了两声却又控制不住的咳嗽,只能做了手势请康王一家先走。
康王和这一路和太子聊得极好。康王喜好兵法,太子又常常拿兵法与他讨教。每每聊时,太子也从没有摆过架子,反而谦虚虚心以学生自处。他自小跟着圣上参政,对于战局也颇有见解,随着一次次的交谈,康王对他的评价也逐渐升高。
因此康王也并不和太子客气,拱了拱手给太子留了修整的时间便先进去了。
康燕宁跟着康王妃,微微对太子颌首,便准备进驿馆。正欲抬腿往里迈时,驿馆突然喧闹起来,一个肥头大耳的人追了出来正抵着门框,一手扶着腰,一手指着门外,看那穿戴像是这驿馆的驿长,喘着气大声喊道“抓住她都给我抓住她。”
顺着他的指向,康燕宁望去,只见一个黑衣的身影正佝着背往外跑,他的身形瘦小,脚步杂乱,慌不择路,辨不出男女。眼见驿长派出的驿卒大跨几步就已经追上他,正一左一右夹着他往回走。
他不断挣扎,嘴里喊着“救命,驿长驿长杀人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