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也是顾念你立功无数,又是两朝元老,这才网开一面,不然就单单是你刚才持兵器闯入的罪过,就足够让你们莫家满门抄斩了。」
燕国的规矩摆在这,除了暗卫以外,任何人接近皇帝都不能佩戴武器,一旦带了,那便是默认心存了谋反之心。
闻言后,莫威背后冒出了一阵冷汗。
他方才一时情急,竟然忘了自己的伪装。
眼见莫威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燕煜在心中冷笑了一声,待欣赏够了莫威变幻莫测的脸色后,他才抬起手:「朕要休息了。」
「谢陛下不杀之恩!」莫威抬起头,做出感激涕零的模样。
一直到离开了这间宅院,莫威的脸色才唰的一下沉了下来。
他一肚子的火没地发,索性便将腰间的长剑抽了出来,带着厚重剑鞘的长剑被他用来当做发泄的玩意儿,一股脑的砸向身边的人。
他一边砸一边在心中恶狠狠地想着——且得意这几日吧!再过几天!我倒要看看你还怎么得意!
书房内,一片寂静。
燕煜手中捏着一枚飞镖,正是问学刚才拦下的那一枚。
他沉寂已久的双眸中,迸发出了亮光。
见此情景,问学满腹疑问在此刻达到了顶峰。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他满脸不解,「陛下,这分明是有人要刺杀您啊!」
然而,燕煜却在这时叹了口气。
面对问学的不解,他缓缓地摇了摇头:「并不是刺杀,相反,这枚飞镖的主人是来救朕的。」
闻言,问学怔了怔:「救您?您是说您体内的毒……这飞镖的主人能治?」
说到这,问学已经站了起身,仿佛只要燕煜说一句能治,他就立刻要将这人抓回来一样。
燕煜摇了摇头:「你恐怕不行。」
问学不服气:「为何?他既然给了您这枚飞镖做信号,那就意味着他愿意帮您,您要是不愿意属下动粗,属下便三跪九叩的将他请来。」
他满心满眼都是要替燕煜讨到解药,根本想不到其他的地方去。
片刻后,燕煜才缓慢说道:「并没有这么简单,若我没有猜错,这枚飞镖的主人是……裴安临。」
「裴安临又如何?裴安临……」问学说到这后,一双眼睛顿时睁大
了,「裴安临?是楚国那个裴安临?」
见燕煜缓慢点头,问学一颗心便彻底沉了下来,他警惕道:「他们想要干什么?难道是想让您用燕国做交换吗?」
闻言,燕煜苦笑了一声。
见燕煜这般神情,问学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测。
他气得站了起身,口中骂着:「他们裴家人当真是无耻!先是那长宁郡主假借给您解药的理由在无相奇参中下毒,让您刚解了毒又中了毒,然后这裴安临一边率领大军围攻我们燕国,一边又用解药威胁您!」
问学口中碎碎念着,内心的怨气几乎要化作实质了。
然而,燕煜却心平气和地说道:「其实裴安临这般行径,也不是为了威胁朕。」
说到这,他的眼神逐渐变得幽深起来:「我倒是觉得,他是想要跟朕谈合作。」
「谈合作?」问学愣住了,「谈什么合作?难道是要您割地赔款,再将解药给您?」
说到这时,问学满是纠结。
一方面他不愿让燕煜再受折磨,另一方面,他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国家成为……
燕煜只需要看一眼问学,就知道他心中所想。
「不必担心。」燕煜面上露出一抹讥诮的笑容,「即便不跟裴安临合作,边境这三座城也保不住。」
霎时间,问学猛地抬起了头:「为……为什么?」
「莫家跟熊家已经等不及了。」燕煜缓慢地开口,语调平缓,仿佛被盯上的人不是他,他只是一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一样。
问学急得团团转,却又不能表露出来,只能听着燕煜慢悠悠的说道:「你难道没看出来吗?方才莫威一进来就盯着朕的脸瞧,他见朕在书房中还披着厚厚的披风后,眼中便浮现出了暗喜,但在瞧见朕脸上故意用作伪装的脂粉后,又失望的移开了视线。」
「依你之见,莫威为何会这样做?」燕煜将问题抛向了问学。
问学愣了愣:「为何?」
「难道是……」问学脑中灵光一闪,声调都变了,「他知道您中毒的事了?」
「应该也只是有所耳闻,所以才会想要求证。」燕煜脸上是讥讽的笑,「不过巧的是,朕早已针对此事,做了伪装。」
「他们瞧见朕脸上的脂粉,只会以为朕是在扮猪吃老虎,更加不敢轻举妄动了。」
燕煜一笑,问学心中却不是滋味,他鼻尖一酸,险些就要落下泪了。
旁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吗?
现在燕煜这张涂满了白色脂粉的脸上,在脂粉背后,是比现在更加苍白的脸色。
燕煜身中奇毒,本应该修生养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如此一来,毒入骨髓,身体愈发差了,若是不用这一层脂粉,旁人只消一看,就知道他命不久矣。
身处在至高无上的皇位上,一举一动都会被人放大,稍有不慎便会跌落万丈深渊。
思来想去,问学将那些情怀抛在了脑后,盯着燕煜一字一句道:「陛下,若是裴安临当真有解药,您不如就答应了他的条件。」
「就算是丢了这三座城又有何妨?只要您的身体能好转,这三座丢掉的城池,我们早晚能夺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