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对于他们的避讳,一向是乐见其成的,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到自己的威严所在。
李德海不知如何回答,便低下了头。
很快,皇帝将这折子扔回了桌上:「看来谢宴是个聪明人,知道避讳。」
「皇上您看重的人,自然是好的。」李德海恭维道,「就连裴家与陆大人有所联系,您不也是默许的吗?」
「当然。」皇帝点了点头,对李德海的好话很是受用,「朕虽然不喜裴家功高盖主,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确是忠臣。」
「当年裴家与陆家交好,甚至还有意联姻,这样好的关系,若是突然间冷了下来。朕倒是要怀疑他们另有所图了,反倒是这样光明正大,更得朕心。」
皇帝自以为自己看得透彻,脸上满是得意之色。
李德海还在一旁夸赞道:「皇上的眼力的确是好!裴家固然功劳大,那也是他们有能力在先,况且他们对您可是忠心耿耿,见您看中谢大人,就将长宁县主许给了谢大人,这不正是对您示好嘛!」
「正是。」皇帝点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朕才只是让他们在家中修养,而非一道圣旨抄家。」
皇帝洋洋自得,李德海听在心中,却是暗暗心惊。
原来皇帝还存了这份心思!
他不敢再继续往下说,笑着转移了话题:「皇上,奴才见您的气色比之前好了许多,看来陈道长献上的仙丹的确是有奇效。」
听得这话,皇帝更是高兴了。
「陈道长的确比郑天师更厉害些。」皇帝点了点头,「郑天师的那个法子,有些阴毒,且还要慢慢调理,不像是陈道长献给朕的长生丹,只需要一颗就能见效。」
「那今夜是否要召见几个美人?」李德海试探性的问道,「太后娘娘病了以后,对您的子嗣很是关怀。」
提及太后,皇帝顿时就想到了她感染的天花,不免觉得有些晦气,皱着眉道:「后宫天花蔓延,切勿让她们出来!」
长夜漫漫固然寂寞,但还是性命最为要紧。
「是。」李德海连忙应下。
正是在这时,一个影卫快步走了进来,一向是波澜不惊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惧。
「皇上,陆大人他……他在城门各处贴上了一张药方,说是从先太子妃的遗物中找到的,能治天花!」
闻言,皇帝刚才还是笑容满面的脸,瞬间阴沉了下来:「陆世楷这是何意?难道是想要与朕作对?」
「除此之外,他可有提及先太子?」
「并未。」影卫摇了摇头,「那些陆家的下人们,大都是称赞先太子妃的品德高洁,至于先太子……是一个字都不曾提及。
」
得了这句话,皇帝刚刚离开龙椅的屁股又坐了回去。
「陆世楷倒是一心向着他的长姐,即便人都死了,也不忘挽回她的名声!」皇帝冷笑了一声,「一个妇人而已,掀不起什么风浪,至于那药方……」
「让太医院的太医都过来,再将陈道长与郑天师请过来,让他们看看是否管用。」
李德海得令,当即就往外走。
但刚到门口,又听皇帝道:「郑天师就别喊了,只请陈道长一人就好。」
太医院的那群老顽固,以前是看不惯陈道长,现在是看不惯郑天师,若郑天师出现,势必又要吵闹一番,偏偏他还不能杀了他们。
想到这,皇帝的脸色阴沉了下来。
李德海连连点头,赶紧让人去请了。
此时的城门口,围着熙熙攘攘的人,都拼命地想要看那张贴在城门的纸。
一些识字的书生已经念了起来。
顾宁站在不远处的酒楼上,看着这些人的动作,心中微动,吩咐道:「以裴家的名义,在城门弄几个摊子,将药分发给周边的百姓。」
大的风头已经让陆家出了,裴家往年就有在城门支摊子救济贫苦百姓,现在这样做也不奇怪,到时候还能鼓动京城其他的世家一块来做善事。
春玉一听这话,连忙点头道:「奴婢都记下了,待会就让人去做。」
「县主,您还要去西城门瞧瞧吗?」
「不用了。」顾宁摇了摇头,「既然外祖母将事情交给了陆大人去做,那陆大人办事一定妥帖。」
说到这,顾宁就要带着春玉离开酒楼。
谁知刚打开雅间的大门,她就看到了脸色沉沉的谢宴。
而谢宴的眼神,一直往她的头顶飘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