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谢宴一定是任由大长公主鞭笞,上次为了金焕那群人,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全呢!
一时间,顾宁心中泛起许多不安,她抛却了心中所有的顾虑,越过谢宴,小跑到了大长公主跟前,又跪在了大长公主的脚下。
「是我勾引他的!」顾宁眼中满是泪光,「外祖母,您要罚酒罚我吧!他什么都不知道!」
瞬间,这个院子里的气氛降低到了冰点。
大长公主盯着顾宁,一字一句仿佛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顾宁,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顾宁低垂着头,小声却又坚定地重复了一遍:「是我勾引的谢宴,此事与谢宴无关。」
「你!」大长公主气极,高高扬起的手掌眼见就要落到顾宁脸上。
就在这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谢宴不知何时出现在了她身边,制止了她掌掴顾宁:「公主,是臣的错,与县主无关,她只是为了维护臣,这才会口不择言。」
说罢,谢宴就跪了下来,又将顾宁护在了身后。
「好啊!」大长公主内心是抑制不住的怒火,她口中连连道着「好」字,然而看着顾宁跟谢宴的眼神中充满了怒气。
「顾宁,我之前教过你什么?」大长公主咬牙切齿道,「男人不可信,千万不要轻易地将自己交到一个男人手中!楚云逸的前车之鉴,还不够你警醒的吗?」
她又气又急,说完这话,便捂住了胸口喘着粗气,顾宁见了,立刻要去搀扶她,却又被她大力挥开。
「你给我跪在这!好好反省!」大长公主厉声道,「在没有反省清楚之前,你就跪在这,一刻也不准离开!」
说罢,大长公主就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走进了里间。
顾宁垂头丧气地跪在地上,盯着青石板之间的缝隙看,她刚才情急之下,说了不该说的话,也难怪大长公主会气成这样。
屋内,大长公主语气很是不耐,见蹑手蹑脚想要离开的桂嬷嬷,她语气森森:「桂嬷嬷,难道连你也不听我的话了?」
「老奴不敢。」桂嬷嬷连忙摆了摆手。
只是瞅了眼外面的天色,她又轻声细语的劝说道:「公主,外面那天色阴沉沉的,怕是马上就要下雨了,县主的身体可算不上太好,您总不能让县主在大雨下跪着吧?」
「老奴想着,不如让县主来廊下跪着。」
「她不是要与我作对吗?」大长公主冷笑道,「那就让她在雨里跪着!」
大长公主咬牙切齿的说着话,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桂嬷嬷轻叹一声:「公主,谢大人也算是您看着长大的,他是什么秉性您最是清楚,若他与县主成婚,您难道还不放心吗?」
「再说了,之前您不是一直看好他们两人吗?」
「看好是一回事,他们……那又是另一回事!」大长公主气得脸都红了,直拍桌子,「我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宁儿陪他去冒险?谢宴要走的路九死一生!宁儿被我捧在手心中,她怎么能吃得了这份苦?」
桂嬷嬷闻言,立刻没了声音。
那条路上布满荆棘与深渊,稍有不慎,那就是万劫不复!
大长公主对顾宁可谓是放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又怎么会忍心让顾宁受这份苦?
房间内化作寂静,大长公主揉着眉心,半晌才说出了一句话:「行了,先让她跪上半个时辰,至于谢宴,立刻赶他出府!」
桂嬷嬷小心翼翼地点了点头,放轻了脚步声,小步往外走去。
这时,天上乌云翻滚,昏暗的天色时不时被闪电照亮,过了几息,随着轰隆隆的雷声响起,顾宁闭上眼睛,等待着大雨的来临。
然而随着雨声落下,顾宁仍未感受到雨滴。
她下意识抬起头,见到的是黑漆漆的一片,再一看,原来是谢宴将大氅掀开,正置于她头顶,替她挡下了倾盆大雨。
雨声如急促的琵琶声,顾宁身上分毫未湿,她看不见谢宴的脸,只能看到谢宴握着大氅一角的手指节泛白。
「别担心。」
谢宴的声音像是从遥远的远方飘来,在雨声中有些模糊不清,可顾宁能够听出他话语中的坚定。
两人一跪一站,谢宴身上早已被雨水打湿,但他的大氅下,却自成一片天地。
「有我在。」谢宴声音再次响起。
顾宁眼中微微湿润,那些被她忽略的心动,被她抛在脑后的情感在此刻汹涌浮现。
她扯了扯谢宴的官袍,低声道:「谢宴,我也会陪着你的。」
无论前方有多少险阻,无论有什么危险,无论她的任务能否完成……
她都会陪着谢宴,一直到时间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