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裴安阳脸色煞白,眼底一片乌黑,颧骨高高的耸起,脸颊两侧的肉已经完全陷了下去,更让皇后感到惊恐的,是她的脑袋,原本那一头乌发,如今竟然稀落落的,隐约可见头皮。
皇后揪紧了帕子,对宫中的那人产生了深深的惊惧。
究竟是怎样的毒,才能让人变成这副模样?裴安阳可是当年京城贵女之首,她的绝世容貌,已经荡然无存,分明她只是一个三十几岁的女人。
皇后的心中打着鼓,对上裴安阳漠然麻木的眼神时,竟然生出了些许心虚之感。
说到底,裴安阳变成今日这副模样,她功不可没。
皇后暗暗地提起了一颗心,小心地坐到了裴安阳的身边,她想握住裴安阳的手,但裴安阳却飞快地往床内缩去,眼中满是泪光。
「皇后娘娘,臣妇已经命不久矣,还望您……」裴安阳缩在床角,身体瘦弱得仿佛风一吹就能倒,她抬头祈求的看着皇后,显然是不愿将狼狈的一面展现在皇后面前。
见状,皇后立刻收回了手。
在见到裴安阳后,她那点不安早已是烟消云散了,在她眼中,裴安阳半只脚都踏进棺材了,在这时满足她的要求,卖裴家一个人情又有何妨?
皇后站起身,往外退了几步,温声道:「安阳,你放心,若你需要什么东西,只管让人去找本宫,藏宝阁中的人参还有许多,我明日就让人给你送一支来。」
「本宫今日还特地将萧院正一块带来了,让他给你把脉,看看能否医治好你的病。」
萧院正候在门外,一听皇后提及自己,就快步走了进来,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上。
裴安阳惨然一笑:「皇后娘娘,臣妇的身体,臣妇自己最是清楚,即便是大罗金仙下凡,只怕也治不好臣妇的病了。」
「这些年来,有劳皇后娘娘挂心,还总是派太医来替臣妇看病。」裴安阳说着,脸上已经浮现出了一抹不健康的潮红。
见她两眼一翻,就要往后倒去,皇后大惊失色。
好在是萧院正反应及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又飞快地从随身携带的药箱中拿出了细细长长的金针,扎在了她的人中穴上。
「皇后娘娘,郡主的身子已是……油尽灯枯,只怕无力再回答您的话了。」萧院正提醒道。
皇后也被吓到了,她就是想要来打探打探裴安阳的真实情况,如今都看到了,自然也不愿落一个逼死裴安阳的罪名,连忙便往外走,口中还不断吩咐着:「萧院正,这几日你就留在裴家,本宫现在就回宫,去藏宝阁将人参取出,再让人送来。」br>
大长公主站在床榻前,不断地用手帕抹着眼角的泪水,裴老将军顾忌礼教,站在门外不停地跺着脚,看向皇后的眼神中隐约可见杀气。
皇后心惊胆战,不敢在裴家多停留。
裴家功高盖世,纵然她贵为皇后,也不可能在不占理的情况下压过裴家。
只是,皇后有心避让,裴老将军却是满脸不悦,表面上是要送她出府,实际上是暗含威胁:「皇后娘娘究竟与小女说了什么?小女分明在您进去前还是好好地,为何您一进去,就要劳驾萧院正救命了?」
裴老将军一声又一声的质问,让皇后心乱如麻。
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试图安抚裴老将军:「本宫只是同安阳说了几句话罢
了,但是安阳身子太弱了,一时激动……」
「哼!」裴老将军重重地一甩衣袖,连礼也懒得行,冷冷地看着皇后道,「孰是孰非,臣自会上书一封,请皇上论断!」
「皇后娘娘,小女突发急症,恕不远送!」
皇后带着几个宫女站在门口,愣了好一会。
待回过神来,明白了裴老将军话中的意思后,她心中焦急,正想上去解释,却见裴家的大门被重重的关上了。
作为一,这个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这样被拦在了门外,皇后的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难看极了。
「裴家欺人太甚!」方嬷嬷气急败坏地骂道,「分明是安阳郡主福气弱,受不了娘娘您亲自来看她的福气,他们裴家倒好,将这事的责任悉数推在了娘娘您身上!未免也太猖狂了!娘娘您上书自辩时,定要将这段写上去,看大臣们如何决断!这朝堂可不是他们裴家的!」
皇后太阳穴猛地跳动着,她勉强撑着一口气,才没在人来人往的街上失态。
「裴家自然是有这个嚣张的资本,满朝武将,几乎都与裴家沆瀣一气,对匈奴要靠武将,对燕国要靠武将,即便是皇上,也不得不让其三分!」皇后语气平缓,可方嬷嬷侍奉她多年,当下就听出了她话语中的浓浓杀气。
方嬷嬷心领神会:「可越是这样看上去枝繁叶茂的大树,内里就越是腐朽,那些武将最终还是要听令于皇上的,只要咱们殿下稳坐太子之位,裴家如何能掌控住他们?」
皇后阴沉沉地笑了:「是啊,裴家的好日子,也快到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