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身子孱弱之人,在今日受到惊吓,且被那支利箭射穿了肩胛,能醒过来已是上天眷顾。”他埋怨道,“谢侍卫与其怪我,倒不如责怪自己,为何没将县主保护好!”
闻言,谢宴凤眸颤动,薄唇不觉抿成了一条直线。
他想要开口,却见刘太医冷哼一声,挥袖便离开了此处。
帷帐外,刘太医低声嘱咐春玉着什么。
谢宴耳力极佳,但两人的对话,他却半点都没能听进去。
如今他的眼中,只剩下双颊苍白,双眼湿漉漉的顾宁。
“你……”一张口,谢宴却不知说些什么。
他一想到刘太医的话,心中便忍不住一颤。
顾宁一想到气运值,便轻轻咳嗽起来。
她一动作,谢宴就悬起了一颗心。
但此刻,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床头,想要搀扶顾宁,或是开口劝慰,但心中千般万般想,却都没能付诸行动。
顾宁哑着嗓子,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渴了,想喝水。”
谢宴如梦初醒,连忙斟了一杯水,在递给顾宁时,他突然想到了岳荣之前吹嘘讨好女娘的种种事迹,鬼使神差地用内力将这杯凉水烘得温热。
水被递在嘴边,顾宁眨了眨眼,以眼神示意谢宴。
会意后的谢宴,手脚僵硬地上前,以一个僵硬的姿态,一口一口地喂顾宁喝水。
一杯温水喂完,谢宴额间浮现出汗珠,顾宁心满意足地看着气运值的不断攀升,笑眯了双眼。
此时,门外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谢宴辨别出来人身份,几乎狼狈逃离。
窗户大开,夏日微凉的夜风徐徐入内。
大长公主的声音也在此时隐隐响起:“有没有发热?或是神志不清?”
春玉小声道:“刘太医方才来过了,说是……说是这伤怕是会从根本上损伤县主的身子。”
此话一出,大长公主的话彻底没了音。
顾宁瞧着帷帐外那道身影迟迟不肯进来,眼眶一热,声如蚊蝇:“外祖母,我错了。”
她一开口,泪珠便夺眶而出。
今天她舍身救下谢宴,是因为身上有系统商城在,能兑换保命的东西。
可大长公主却是实实在在地替她担心了一天。
一想到这,顾宁几乎要被心中的愧疚淹没。
帷帐外,一道幽幽地叹息声响起。
大长公主一把掀开帷帐,步伐急促地走向顾宁。
此时顾宁一张小脸煞白,就连唇上都没了血色,如同一个纸人一般,摇摇欲坠。
“你这个傻孩子!”大长公主眼中的泪光浮现。
她动作轻柔地替顾宁将眼角的泪珠拭去,想要敲一敲顾宁的脑袋,却在瞧见这张如瓷样雪白的脸蛋后,颓然地放下了手。
她没好气地骂道:“谢宴身强体健,纵然是被箭刺伤,也不会有什么大碍,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身子吗?”
“我当时没多想。”顾宁讪讪道,“只想着……”
“你就算再喜欢他,他也不值得你拿性命冒险!”大长公主捧着顾宁瓷白的小脸,语重心长道,“无论是什么人,都不值得你抛弃自己的性命!”
“当初你母亲为了生下你,险些血崩而亡,你是她最珍爱的人,也是我们裴家的掌上明珠!”大长公主字字恳切,“无论是谁,都不值得你这样牺牲。”
大长公主的一番话,让顾宁很是心虚。
她该怎么告诉大长公主,自己之所以选择救下谢宴,并非是因为心悦他到了可以抛弃自己性命的地步?
“您放心好了。”顾宁刚要拍胸口,便因为动作太大撕裂了伤口。
眼见她刚缠上的纱布又渗透了血迹,大长公主的脸色一黑:“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
顾宁老老实实地将双手放在小腹上,小声道:“祖母,您放心,我绝不会为了一个男人将我的性命置之度外!我今日是一时失误……”
“好了。”大长公主无奈的摆了摆手,“与其在这同我说这些话,倒不如好好养伤。”
见她眼神间的无奈,顾宁便明白,她并未将自己的话放在心上。
但为了今后更好的噌气运值,顾宁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这个痴心人的人设。
窗户外,谢宴站了许久。
……
阳州。
“京中还没信传来?”
“只有……顾大小姐送来的信。”
楚云逸的脸色阴沉,烦躁至极地将信打开。
上面娟秀的字迹,暂且抚慰了他焦躁不安的心。
沉默一会,他才平心静气地问道:“江宁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闻言,暗卫的身子抖了抖。
跟随在楚云逸身边多日,敏锐的他,已经察觉到了其中的不妥。
但在楚云逸阴冷的注视下,暗卫低声道:“殿下,根据我们的人传回的消息……只怕……只怕大长公主与裴将军去江宁,为的是原家他们!”
“据消息……原家老夫人意欲行刺大长公主,原家全家已经被关押在天牢了!”
“啪”地一声清脆声响,茶杯被摔得七零八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