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姨略一迟疑说道:“大抵等你送信回来,他们也便归了。”
灼华听她如此说,也颇认真地点头说道:“那我便不做逗留,早日回来。”
谁料静姨听她这般说,眼圈竟微红了起来,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留下一句‘今后在外定要万事小心’,转身出了竹屋。
灼华也不知她为何有此反应,只是心里念叨着可别是老头子出了什么意外才好。
当晚灼华心里想着明日一早便起程,在床上却迟迟没有睡着,辗转良久,不知东方之际白。
不知睡了多久,灼华从睡梦中被人推醒了过来,睁开眼却是那平日里负责去镇子上的采购那位老仆。
此人姓苏,一副再普通不过的长相,若不是做这特殊的活计,灼华可能都不会记得他的名姓。
此刻他正弯腰来微笑着对着灼华恭敬道:“少爷,我们该出发了。”
灼华头还有些发昏,听他喊少爷不禁有些奇怪。自打夔州家中灭门以来,他再也没有把自己当作少爷之类,也就是个被人救助领养的孤儿罢了。
此时不禁问道:“少爷,我哪是什么少爷。”
那姓苏的老仆笑意更甚,说道:“您是少爷,一直都是,您快些起来吧,不然奴才该赶不上晌午去镇上拿粮了,等下便由奴才送您到镇上。”
灼华被他左一句少爷右一句奴才说得云里雾里,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从床上起来简单梳洗了一下,收拾了东西便准备与他一同起程。
待他收拾完备,穿了平日里那套白衫,推门而出却发现门口不知何时已又多了一个包裹,想必是静姨为他准备。
灼华捡起那包裹,只见里面放着几件新做的衣服,一包碎银,和一张云州的地图。他将原先自己包裹里的东西放到了一起,又提上了平日里惯用的那柄竹剑,抬起头又朝庄子的方向看了一眼,就这么跟着上了马车。
待到灼华跟着那苏姓老仆上了马车,渐渐远去,庄子上的几人也推门而出,远远的看着它消失在视野里。
正是静姨和平日里给她把饭送到屋子里的几位老妪。为首的那人此刻正躬身对着静妃说道:“娘娘,少爷这次已然是出去了,您看咱们约莫着,几时动身回峨眉山。”
静妃此时已收起了平日里的一副温柔相,一张俏脸显得肃穆又有些怅然若失,说道:“也不知老爷此次多久才能回来。”
‘老爷’二字一出,自己又咯咯地捂嘴笑了起来,接着道:“多年改口,如今却还改不回来了呢,陛下说了,动作可要快些,会让卫靖从府上找些短工来收拾这里,完事我也才好回去陪着姐姐作伴。”
说到这里眼睛又是一红,已有十多年光景没有回去看看。说罢便自顾自的回了房,没有再理会身后几位老仆。
且说灼华上了马车出了山庄,走的便是当年李商阳独自驾马带他回来时的那条路,只不过灼华当日昏迷不醒,不知罢了。
许是昨晚没怎么睡的关系,没半个时辰的功夫,灼华便在车上渐渐睡了过去。再一醒来车外已然换了风景。
这云州城府虽与十年前没有什么不同,但于灼华而言,彷佛回到了当年夔州一般,心中难免有些神伤,但又暗暗对这陌生的环境兴奋不已。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命运悲苦,还未入世的十几岁孩子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