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假期的归途(1 / 2)

放假前最后一天的浮躁不安在清晨的食堂里一目了然,大家打饭吃饭都非常潦草,似乎是希望时间走得快一点,马上开始八天的假期。我跟米乐起码吃得像模像样,没有完敷衍了事。来到班上,我发现课桌上有一个手抓饼,还是热乎乎的。回头往教室后排看,想找张涛涛,他不在。过了一会,他从前门进来,手上什么也没拿,也没看我,自顾自地回座位上去了。

他是去二班了吗?果然,中午放学,米乐跟我讲涛哥给他送了手抓饼。

我又忘了跟他说谢谢。可他为什么要给我带饼呢?我们仅仅只是听了他的事,还没提供给他哪怕一点实质上的帮助,连安慰的话都没有说太多。

涛涛中午没回宿舍,下午也没见到人,可能是请了半天假回家了。他都没收拾行礼,虽然他也没有太多能带走的东西。

“柯柯,你国庆回家几天呢?”午休时米乐问我。

“你别管我,该回家回家。”

“如果你没什么事的话,要不……你住我家吧?”

“啊?”我有点懵,几乎没在同学家过过夜。

“我家没人的啦,怕啥,爸妈五号才回来呢。反正你也没地方去,不如来我家算了,别嫌弃就行。”

我答应了。

“但是有条件哦,你不能白住的。”他摇摇手指。

“什么条件?”

“带我出去玩两天嘛。我来江元一个月了,都没怎么玩过,也不知道去哪。”

这是有多想不开?每到国庆节,江元最著名的几个景点都是人山人海,我们俩一去,十有八九要被挤成肉酱。我这么说了,他一噘嘴,说反正你是这里人,交给你了,要是导游当得不好就赶去睡地铺。

“哼,那我还不去了呢。”当然,这句话杀伤力太大,我不会这么说的。

江元在国内也算是历史文化名城了,然而我对这些东西所知甚少。姐姐以前老说我活得太“轻飘飘”了,从来不关注历史或新闻。她说得没错,我过日子一直是过一天算一天,好像自己生活之外的东西都与我无关。米乐这么一问倒让我心虚了不少,除了走神时偶尔的胡思乱想外,似乎我对从小居住的地方的了解远远不如同龄人。

江元的那些文化古迹是非常零散的,存在于每个小区的拐角或者闹市的街头,只是不一定为我知晓。它不像一些城市,有非常集中的景点,坐落在某片区域里。好像也很难让本地人说出一个来了就非去不可、不去等于没来的地标。江元的历史好像是这座城市日常生活的一部分,路过的一棵树或一座桥可能都历经过百年的时光。我们早习以为常,或许正因如此,我才没有关注到它们背后的故事。埋葬了帝王将相的青山,才子佳人留下风流韵事的巷道,听取了数百年风吹雨打的城墙与古刹,和他们有关的人早已化作了尘土,而我们依然在这些地方过着自己的朝朝暮暮。何必一定要知道那些真假难辨的往事呢?我们也是历史的一部分,并正在成为它的一部分。

嗯,下次姐姐再说我,就这样顶回去,看看她怎么讲。

放学以后在宿舍收拾东西,我拿了几套换洗的衣服,还有老师布置的作业。米乐就不一样了,他几乎把所有的课本都塞到了书包里,结果就是鼓鼓囊囊的,又隆起了一座小山。

“不是说要出去玩吗?你带这么多课本干什么?难道是要我跟你回家上自习?”

他说如果学习的时候找不着课本就麻烦了。这书包重的像块陨石,他往背上一背,人就跟一棵被压弯的小树苗似的,随时都要折断,看看都害怕。最后我让他把课本分了一半放在我包里,再放弃几本实在不太可能用到的。即便如此,还是剩下不少,看来他不带回去是不会安心的。

这下两个人都不“轻盈”了。更麻烦的是公交站台都是人,没地方坐下来缓一缓。可想而知,上了公交车也是绝无座位的。下班高峰期,又赶上节假日,这时候上车基本是羊入虎口。

我的手机还响了,不得不从扶手上摘下手腕,先擦过一团浓密的头发,再穿过一块汗湿的后背,躲开另一条悬挂的胳膊,从口袋里把它摸出来,同时还得给准备下车的人让出一条道。

谁非得这种时候打电话来?

“喂,韦韦,喂?”电话里的姐姐读起我的小名来像是一点信号都收不到似的,一直在“喂”。我的“韦”字老是被人读成第三声,这么多年来坚持往对了读的只有表姐,连爸妈有时都没那么坚定。

或许弦弦也会,但他通常只叫哥哥。

“有什么事吗?”我回答了。

“没什么,你国庆节回家吗?”

“不回,怎么了?”

“别告诉我你八天都呆在学校。”

“不然呢?”

“你要不还是回个几天吧,不用回,就呆个……”

“我爸妈又让你来当说客了?”

公交车上人很多,米乐被挤到离我有点远的地方去了,应该听不清我在说什么。

“那啥,中秋节你总得回家吧?四号,我们两家一起吃饭,能给姐姐一个面子吗?求你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