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忆星从来没有见过如此垂头丧气的江禅机,简直是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眼睛里是悲哀,其实不仅是她没见过,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见过,但只有他才知道目前面临多么绝望的困境,更糟糕的是他一手把梓萱、少校和院牧长扯进了这个绝望的深渊。
院牧长年事已高,且从不畏惧死亡,少校在不畏死亡这方面也不遑多让,她们战斗过、辉煌过、屡次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比丰富的人生,即使她们是清醒状态,得知此事之后,多半是一笑置之,淡定地与怪物战斗到最后一刻,江禅机的心理压力也不会那么大,其他所有人更是自愿来的,她们很清楚可能面对的风险……唯独梓萱,她还太小,虽然她现在长高了,脸也长开了,然而在他心里,她始终是那个坐在澡堂柜台的电脑屏幕后面玩扫雷的小妹妹,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无限光明的前途在等着她,却被他的自作聪明给耽误了,一想到文华阿姨因失去爱女而痛彻心扉的样子,他……
他满以为两年过去了,基地初具规模,浮空灯笼日益壮大,诺亚星上已经没有任何能威胁到他们的东西了,才邀请梓萱过来散心,他当初想得很好,认为即使出了什么意外,也可以让忆星先把梓萱和院牧长送回去,事后想来这就是傲慢之罪啊,这个教训太过惨痛,却已无法弥补。
事到如今,无论多么心痛和懊悔,他都必须要回到基地,把一切如实地告诉大家。
他看着尤绮丝将一根小小的黑色腕足虚影投向那坨正在离去的怪物,这是为了追踪它的去向,只是他的心里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波澜。
这与忆星出门前想好的剧本走向完不一样,她之前无比纠结的真相此时好像一点儿也不重要了,她更担心江禅机的精神状态,而他的惶恐和悲观仿佛也感染到了她,她想安慰和开导他几句,却不知道要说什么,因为她从来不是安慰别人的那个人。
两人几乎是一路默默无言地返回孵化室,那坨怪物走上另一条路线,不知是不是它能感受到基地附近的猎物很少。
其他人都在担心地等着他们,在路上江禅机通过付苏简短地回复,说他们两个没事,正在往回赶,他消沉的语气连付苏都能察觉,再加上他之前长时间的不回复,谁都知道肯定出事了,虽说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看到面如死灰的他,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她们试图从忆星脸上找到答案,但她的脸色也好看不到哪去。
江禅机颓唐地一屁股坐在地上,低着头把这一天来的所有事都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程没有抬头,更没敢看梓萱的脸。
等他讲完,孵化室里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并非所有在场者都见过花水母的神威,但所有人都听人描述过,很快就对江禅机的绝望感同身受,除了米奥依然不当一回事之外。
“你们怎么一个个哭丧着脸?什么花水母、叶火公的,你们去撒泡尿的工夫,还不等尿凉,本学姐就能把它的狗头锤爆!这就叫米奥温尿斩……”她还没叫嚣完,就被优奈拧了一下大腿,疼得她呲牙咧嘴。
她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拥有经过千锤百炼的心理素质,她们在选择来到诺亚星就已经有了相应的心理准备,大部分人反而比江禅机看得开——因为他沮丧的根源其实是梓萱。
“嗯,你不用过分自责,这根本不怪伱,易位处之,任何人都会等它们挖掘出来看个究竟,而不是立刻把它们杀死,这是基本人性。”学院长用尽量乐观开朗的语气说道,“再说,咱们也未必找不到对付它的办法。”
学院长安慰的成分居多,因为如果真能想到办法,她就会直接说出来了。
奥罗拉开口道:“我觉得,咱们还不能放弃希望,也许可以效仿猿人,寻找一处天然的地下洞穴,暂时先迁居到地下,相对来说,地下比地表更安一点儿。”
这肯定是可行的办法,但充其量也只不过是延缓死亡的时间,代价是如猿人一样过着暗无天日的生活,只敢偷偷摸摸地回到地表。
“但……院牧长大人怎么办?”阿拉贝拉欲哭无泪,其他人可以迁居到地下,但院牧长一旦离开孵化池,恐怕撑不了几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