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真是造了孽了——”蒋夫人跌坐在地上,泪流满面。
蒋镇来到门口,县衙的人恭候多时了,见到蒋镇出来,纷纷喜出望外。
“郡守大人,您、您没事吧?”县丞笑呵呵地上前,搀扶着蒋镇的手臂,边走边嘀咕:“我跟您说,金恒死了,真是胆大了天,什么人都敢杀,金恒可是隔壁郡金家的嫡长子。”
“哼,老夫用你扶!”蒋镇一把甩开县丞的手,怒道:“昨日不见你人影,我实话跟你说,世子遇刺,若不是蒋家全府上下一心,世子怕是危矣。”
“届时,就不是五千大北津骑包围王董二家了,而是整个平河城都会被大军围困,谁都跑不了!”
此话一出,县丞愣在原地,他摸着额头,满是冷汗。
主簿擦擦额前的汗,连忙上前搀扶蒋镇,说道:“郡守大人息怒,您想想,金恒都死了,我们昨日真是被人堵门了,若是硬要出去,那今天就见不到您了。”
“大人息怒,息怒,关键是,世子在哪里啊?”
蒋镇冷声道:“世子回自己的府邸了,你们去吧。这事后谄媚的功夫,老夫可没你们熟练。”
三人吵归吵,但一行人终是挪动了,百余人向陆行的那处小院而去,仅有马大脚依旧守在大门口。
百余人来到小院,沿街都是尸体,一个碟子从屋檐上蹿下来,抱拳道:“县丞、主簿,还有蒋郡守,世子只让你三人前去见他。”
三人相视一眼,默默跟上碟子的脚步,他们来到一条青石街的巷尾,终是瞧见了陆行的背影。
“罪臣见过世子!”三人弯腰行礼。
“行了,礼都是虚的。”陆行转身,平淡道。
他走到三人的跟前,为蒋镇派去肩上的灰尘,再是为其端正衣领,众人不敢开口,只敢侧目偷偷观察陆行的面色。
“蒋家做了正确的决定,至于你们二人,你们自己说说?”
“罪臣该死!”县丞和主簿连忙跪下,高呼:“罪臣没有治理好平河城,这是罪臣的大过错,罪臣让世子陷入险境,更是死罪。”
“照常理,我可以换了你们二人,再是将整个府衙换上一遍,”陆行退开一步,看着县丞和主簿的面色,平淡道:“但我不想费此周折,给你们个机会,说说王董二家该怎么处理。”
县丞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道:“依照雪津城的法规,刺杀世子者,照叛国罪论处,为恶一脉的主系全部斩首,旁系男为奴、女为娼,共计三十年,才能平反为普通人。”
主簿见县丞这番流利的话说完,亦是长松一口气。
陆行点头,道:“如此说,董向雪也得斩首吗?她可替我挡了一刀,我若杀她,是不是不公道了?”
这一连两问,莫说县丞和主簿不知该如何作答,蒋镇的脸色率先铁青。
“世子不能心软呀,此女留不得,”蒋镇“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啼道:“此女若留,董家便有一后,这账不会算到世子头上,反而会算到我蒋家头上,我蒋家永不安宁啊!”
主簿偷偷观察陆行的脸色,暗自咬牙,亦是跪下劝说:“此女要留。但其他的董家人都要死!此举既能彰显世子的良善和宽厚,又能给北地所有的世族加以警告。何况只是一个弱女子罢了,蒋大人有救驾之功,何须容不下一位女子。”
“你!”蒋镇怒目而视,目中的悲愤更甚,他拜倒在陆行的脚边,哭道:“蒋家死了多少人,求世子怜惜……”
主簿冷哼一声,“大人莫不是要居功自恃,逼迫世子?”
“够了!”陆行打断了二人的争执,掷声道:“董向雪要杀,但她毕竟救过我,赐她喝毒酒吧,算是个体面的死法。”
陆行很清楚,董向雪若是活着,那他想要树立的威望就虽是会崩塌,留着董向雪便是如同一根刺,扎在这些世家大族的人心中,所以定向雪必须死,至少明面上要死。
所谓的喝毒酒便是陆行的周旋之计,为了达到立威的目的,董向雪要死,但陆行内心希望她活着。
何况对于蒋家,昨夜的一幕幕至今尤在眼前,便是蒋镇不说,他也过不了内心的那道坎。董宽和王泰和做的错事,使得董王两家近千人全要为此负责,区区董向雪,如何跑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