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丹扬接过信封,另一只手拿着鱼竿,反倒腾不出手来了。
“别钓了,半天没一条,今日的鱼不给面子。”陆行夺过鱼竿,再随意丢在地上,两指一并,数道剑气打入湖中,当即便有三条大鱼翻着肚皮浮上水面。
小钰连忙拿来长杆网将鱼儿捞到岸边,再是装进竹篓中。
一侧,柳丹扬满怀心喜打开了信,虽说不谋其位,但这些相处下来,她对照南轩是有感情的。
风声紧了,在湖面吹出“啾啾”声,太阳被山挡住,湖面有一大片阴影。
“呜、呜呜……”柳丹扬眉眼泛红,握着信封的手心在颤抖,她将头靠在膝盖的衣裙上,泪水和哽咽是止不住了。
小钰微微一愣,眼见柳丹扬手中的信封脱手,她伸手一抓信封,免得它掉入湖中。
“柳姐姐,出了何等事情,怎么哭的这般伤心?”
柳丹扬抬头,青丝粘着下巴,鼻涕眼泪皆是不止,今早小钰帮画的妆也花了。她张张嘴,颤声道:“照、南轩,没了——”
“什么?”陆行心下一惊,他拿过小钰手中的信封,只管一字一句看去。
冉王率兵进贾城,包围照南轩,弓弩向、兵锋入。辛乙武艺高强,一人击退数十名金刚身的红甲士卒,最后被万箭穿心而死,未退一步。此外,照南轩上下所有的碟子,皆是自刎于楼中,未曾泄露北地一丝一毫的信息。此书信,乃是属下绝笔,愿世子大人见到此信,能帮照南轩的兄弟们收捡尸体,再照顾一番弟兄们的家室。
“冉王!你怎么敢的——”陆行鼻子一酸,照南轩是替他死的,是他没安排好,才给他们招来杀生的祸事。
陆行蹲下身,为柳丹扬抹掉泪水,宽慰道:“放心,我这就回贾城,帮辛乙、帮弟兄们收捡尸首,他们是烈士,是替北地死的,北地绝不会委屈他们。”
“不,公子还是别回去了。”柳丹扬拽着陆行的手,劝阻道:“公子应当回雪津城,应当手握兵权,北蛮来犯,北地千万人的性命寄于世子一人。”
柳丹扬站起身子,弯身作揖,道:“请公子准我离开几日,让我回贾城料理一番他们的后事。”
陆行眼中微湿,一把抓住柳丹扬拱着的手,将她拽入怀中,用最温柔的语气,在她的耳畔说道:“你是本公子的丫鬟,若是出了事,谁能还我一个柳丹扬?”
“此事已成定论,你们随我来。”
陆行带着两个丫鬟一路向军营中走去,途中瞧见了被士卒带来的丰良平和金大福,他没有理会,朝最中间的营帐走去,那是雷英的将帐。
两个丫鬟留在外边,陆行掀开帷帘进入,除了雷英外,蓝五此刻也在帐中,二人见到陆行,连忙拱手。
“雷英,召集将士,随我问兵夸娥关;蓝五,你在正好,你率轻骑去调动定辽、曲作和桦台郡的三位黑骑,让他们压兵逼临平原五隘,以狼烟为信号。”
蓝五眼中震惊,连忙问道:“出了什么事情?世子为何要扣关?两地之战可不能说打就打,出师还要有名呢。”
“请世子三思,”雷英连忙拱手,道:“世子也知道北蛮异动,而大周和北地虽暗地里不合,但明面上相安无事二十余年,从未起过刀锋,此先河不能由世子开。”
陆行沉默,将手中的信封递给二人查看。他很清楚,此次入关大有不同,他斩齐睦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朝廷想必做出了应对;再有冉王说不得还没走呢,他若想安然无事的去贾城,定要带兵马过夸娥关。
蓝五看完信后,沉声道:“好,我去为世子调兵,不过黑骑军向来只认兵符。”
“要兵符是吗?”帷帘被掀开,楚褚走进,将半块虎符丢给蓝五,“拿去吧。”
“走吧,”陆行拍了拍雷英的肩膀,示意她跟上。
帐外,丰良平和金大福见到陆行后,连忙拱手道:“草民见过世子。”
“留在军中吧,”陆行只随意扫了一眼,步子并未停留。
见陆行没在意,丰良平咬牙,提高声音道:“世子可是要去贾城?红甲军可并没有离开幽州的迹象,世子难不成要带兵入夸娥关?”
众人脚步一顿,雷英冷眼看向此二人,要知道人是她领来的,此番不守规矩,便是她的过错了。
迎着众人冰凉的目光,还能闻到兵刃的铁锈味,丰良平强咽下一口唾沫,拱手道:“草民自认有大才,经天纬地不敢说,但一州之地,事无巨细,皆可握于手中。若是世子要回幽州,请务必带上我二人。”
陆行仔细听完,心中讽刺一笑,眼前这人是个浩然气都没有的俗人,不过他并未撵人,只道:“先留在军中吧,我没时间考核你。”
“有没有才你说了不算,等回北地自有文官考核。”
说完,陆行便人离开,金大福肉脸一黑,抱怨道:“完了完了,你这般失礼,怕是在世子心中留下坏映象了。”
“先别管,跟上再说。”丰良平说着,一把拽起金大福跟上众人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