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一唱一和,一番殷勤、客气,真叫人寻不出理由拒绝。
吴中和姬通面面相窥,他二人在文道遗迹里困了数百年,不与外界通人烟,想不到头一回能遇到外人,这才刚坐下,就伸手讨要礼物了。
“这世道,人心不古,当真是……一点都没变!”二人对视,暗暗吐槽。
姬通掌心燃起明火,双手挫出一只火焰小鸟,酷似鸑鷟。他笑道:“姬通乃是千年前的人,有些秘辛不得说,手中财物也都随时间凤逝了,便将这小玩意赠送给陆公子。”
陆行握着茶杯的右手一颤,目光紧了紧,心中震惊:这哪是什么小玩意,这是大道雏形啊,若有此物,等我修炼明火境时,便能畅通无阻炼至圆满。
“谭菁替陆行谢过姬老的美意,姬老不愧是周王室一脉,就是比某些人宽容。”谭菁说着,连忙伸出手,用浩然气为依托接过鸑鷟雕,再小心的为陆行收好。
所以,不给我吗……陆行目光错愕,却瞧见谭菁一副笑脸盈盈的模样,只得把喉间的话咽下。
吴中手指抵着太阳穴,露出一副愁眉苦脸,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的从衣袖间拿出一件物品。
“一柄秀剑,剑刃长一尺五寸,柄以青铜铸,算是老物件了。”
谭菁眸子一亮,迫不及待就要拿来把玩,可伸出的手被吴中抬袖挡住了。吴中的食指抵在剑柄处,其上有一枚深蓝宝石,目光看向谭就菁,眼角含笑:“其上有深海鲛珠,具说为鲛人至情泪水所化,寓意对于要悟道的你来说,不算太好。”
姬通看热闹不嫌事大,单手摸着下巴,嘿嘿道:“这老夫听过,沧海有遗珠,说是有鲛人和人族相爱,最终被人族所遗弃,随谁泪水虽说至情,但更具绝情。这柄秀剑,小姑娘不好拿啊。”
吴中默不作声,赠剑可以,但是他要看看谭菁的心意,他的东西可没这般好拿。先前谭菁一步入闻道的时候,他和吴中已然瞧出了谭菁的些许秘密,方才姬通的一席话,便是试探。
谭菁收回手,指尖戳着右边的脸蛋,嘴角翘起,陷进一个小酒窝。她似乎在认真思考,嘟嘴不语的模样,直把其余三人看得气短,总觉得胸口堵得慌。
“这秀剑长得好看,背后的故事也这般有趣,不如便叫——泪痣?”谭菁笑眼盈盈,对着吴中眨眼道:“大唐的夫子觉得呢?会不会有些、小家子气了……”
吴中嘴角一抽,面上有些许的错愕,似乎没料到谭菁的心思,叹气道:“其实这秀剑有名字,叫——明珠。不过若是姑娘喜欢,往后叫泪痣也无妨。”
“明珠……”谭菁眨眼思索,道:“的确,大唐的夫子取的就是比我大气,不过,往后还是叫泪痣吧。”
谭菁伸手拿起秀剑,这回吴中没拦着,灵剑认主,几乎在触碰到谭菁指尖的一刻,便闪出一丝蓝色的流光,秀剑企图窜进谭菁的心湖,却被一只玉手丢了出去,再想进入谭菁的泥丸宫,却是跟撞了南墙一般,杵在原地发愣。
谭菁悠悠叹气,似是在嘲笑这柄秀剑怪笨的。她的食指和中指捻住剑刃,将紧束的衣袖解开,将其放入衣袖里。
陆行看在眼里,有些事情他知道,但不会说出口。谭菁的秘密她不愿意说,陆行便不会去问。便是方才,陆行在桌底下悄悄捏了道剑气,若是吴中第二次还敢阻拦,或者诱导谭菁说出她不想说的话,他便一定会出手,大不了打上一架。用长姐平日里最爱说的话,当是“可以杀,顶多付出点代价”。
礼也送了,谭菁与二人也算是认识了。陆行知道,该谈正事了。
陆行目光一凝,问道:“二位,一月前,孙琦和齐睦可曾来过文道遗迹?一个武道下三楼根基深厚的武夫,一个离经叛道的儒修,请问两位可有印象?”
此话一落,谭菁闭嘴没有插话,陆行斩齐睦之事她是知道的。她离开书院本打算游历四方,只是途中得到韩瑞的千里传音,说是陆行杀了齐睦,由此才赶来参加文道遗迹,便是想亲眼见见能斩杀齐睦的人会是如何模样?
吴中呼吸一滞,握着茶杯的手指微微用力,大红袍子上沾了一丝水渍,道:“你进入文道遗迹后,那些书院弟子说你斩杀了齐睦,我起初并不信,方才于你交手一番,我才信了一半。至于孙琦,你可以问问姬通……”
姬通抬头仰望着天空,似想装傻充楞,见三人的目光直勾勾落到自己身上,他只得开口道:“好好好,那日有外人进入文道遗迹,老夫以为是吴中的算计,便用鸑鷟大道的残像勾引一番他们的神魂。不过,有一个武夫根基深厚的很,甚至有些契合老夫的大道,我便起了用分魂霸占他肉身的想法,只不过他的泥丸宫有一道不弱的剑气守护,是个不讲道理的青衣剑仙的虚像,惹得我和吴中好一番功夫才将她的力量耗尽。”
青衣剑仙?说的该是姐姐吧,的确,照姐姐的脾气,给孙琦留一道剑气是应该的……陆行心中默默思考,不用想,也能猜到陆霜一人提剑打得两个老家伙一副狼狈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