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小姑被噎住,见这与从前大不相同的侄子满脸不容商量,又将求助的目光看向宁丰年:“大哥,你就这么狠心?”
宁安生反问她:“你娘险些杀了我妹妹,更是亲自动手杀了你哥哥,如今你不觉得杀人的她狠心,倒要来怪我们,这是什么道理?”
宁小姑咬牙:“我跟你爹说话呢,你个小辈插什么嘴!”
“瞧瞧,各位好好瞧瞧,就他这样,还读什么圣贤书呢!我看啊,即便今后考上举人,当了官,那肯定也是个贪官!”
开始了,雷家一脸看好戏的表情,宁丰年却万分心凉,本来他就没打算答应宁小姑的要求,现在更是厌恶极致。
“闭嘴!”
宁小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被宁丰年吼过,在她印象中,大哥就是冤大头、软包子,家里谁都能踩他一头,何时见过他这般强硬,她顿时觉得无比委屈:“大哥你怎能这么对我?”
宁丰年深吸一口气:“我为何不能?”
“于情,你这些年如何对我们一家,你自己心中有数,即便我不在乎你那些恶言相向,勉强也就算得上无仇无怨,形同陌路。”
“于理,我是你大哥,长兄如父,你行事不端,我教导呵斥你,有何不妥?”
怎么连这傻大哥都变得如此能言善辩起来?
她哪里知道,潇潇离开之前给宁安生张罗了一大堆书,上到锦绣文章,下到奇文杂谈,那是应有尽有,仔细翻上一翻,发现里头居然还有图文并茂学认字的启蒙书。
本着不浪费的原则,宁丰年闲来无事就抱着书看,看完学会,还对着宋氏的肚子再重复一遍,如今他也不是从前那目不识丁的愚孝农户汉子了,会说的话儿、懂得道理自然也就更多。
正词穷着,宁小姑眼尖地瞧见不远处几个熟悉的身影,她冷哼一声,叉腰:“我爹还在呢,你可没资格管我,再说了,我们又不是一个娘生的,算个屁的长兄如父!”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众人都瞧见了还穿着囚服的宁老头和宁老三父子俩。
两人也都比从前憔悴许多,衣服破破烂烂,神色昏沉混乱,也就是看见宁丰年和宁安生时才陡然升起希望之光。
宁老太秋后处斩的日子,同样也是他们二人要被发配的日子,方才听有人传信,说有机会可以不必到矿上吃苦,他二人才眼巴巴地跟了过来,看到宁丰年,两人飞快冲了过来,口中已经。
“大哥!你救救我!我不想去矿上,我不想去!”
“丰年,老大,你看看你爹我,我一把年纪了,去那不就直接是个死字吗?”
“大哥,大哥你最疼我了,我可算得上是你一手带大的,你不能看着我和爹一起去死啊!”
“丰年,我是你爹,是你亲爹!”
宁安生转头看向带他们过来的衙役,后者无奈指了指雷家人,示意带犯人过来是出于他们的授意。
宁安生早听陆院长说过严家一手遮天,如今算是头一遭切身体会,从前沈相在时能压得住雷家,大约也是因为他爹沈相,如今这个没有靠山的县令在雷眼中,和平民百姓又有何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