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呀对呀,可惜我们都是流民,没有房契和地契什么的,不然这把我能赢更多!”
蹲在路上假装整理裤脚的宁二叔眯起眼,若有所思起来。
他却不知,那两个“流民”在村子里拐了几道弯后就突兀地消失不见。
回到老宅之后,宁二叔翻滚了半夜睡不着觉,次日,在村民们精神抖擞或是下地干活或是下河捞鱼的时候,他趁爹娘不在,一头钻进了他们屋里,出来后就晃悠晃悠地去了县城。
云尔直到看见宁二叔去了当铺和牙行才前往县衙同主子汇报,容衍清减了些的面容上瞧不出怜悯“先让他高兴高兴,然后……”
宁二叔觉得赌这个事儿,得看运气,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比方说今天,每回他大着胆子下注多,哎,就正好能赢,输钱的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小局,这说明什么?说明他得再放开一些,要张开手去迎接老天给的福气!
“哎,押大押小,买定离手!”
宁二叔一咬牙,将手上的银子压上去大半。
“一二三小!”
宁二叔激动得人都哆嗦,赢,赢了!他赢了!
这一把少说一百两!
不过这会儿他有些犹豫,是继续赢,还是就这样收手?
便是此时,耳边不知谁在悄声嘀咕“可算赶上了,俗话说十赌九骗,这赌坊就是专门骗咱们穷人的钱!老子都输了多少银子给他们了!”
宁二叔深以为然,手一缩,就开始收拾银两,却听还是这声音又道“得亏今天那摇骰子的老王八不在,换了个乳臭未干的新人,这小子技术还不够火候,根本控制不了那摇出来的数,老子就准备趁着今天赢个痛快!”
“就是,老子也是,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以后再来还是只有被宰的份儿!”
宁二叔的手就又停了下来,带着疑惑转头去看正在摇骰子的那少年。
确实,赌庄很少见这么年轻的荷官,年轻人没经验,镇不住场子。
他对方才那两人的对话已然信了八分,再悄悄瞥一眼荷官脸色,发现他果然满面为难,甚至脑门都开始冒汗。
这下他哪里还会想走,谁走谁傻!
见宁二叔又安心坐下,方才在他旁边两天的两人钻进人群,几下就消失不见。
宁二叔从家里这一消失就是一整天,老宅倒也没担心,他这些天哪天不是在外头闲逛?
家里的活一大堆,宁老太手忙脚乱眼前发花,奈何谁也不来帮她。
宁二婶说肚子不舒坦,躺在床上哎哟哟叫唤,那是决计不起来揽活的。
宁小姑和宁小叔更是不可能搭手。
前者得知赵家拒绝了她的亲事就要死要活天天哭,哭的宁二婶脑仁跟着肚子一起疼,不过哭闹归哭闹,白绫都挂了几次了也没见她真寻死,那饭食更是一顿不落下。
后者整天说要读书,一提干活就念叨什么“君子远庖厨”,什么“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什么“扶了扫把不吉利”,好像在家里伸一伸手就能让他这个“读书人”脸上蒙羞。
至于宁老头,地里的活几乎被他包办,回到家后根本连腰都直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