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院左侧偏西处建有一座凉亭。
凉亭四周种满了花花草草,花草虽非名种,都是普通的民间植被,却含芳吐瑞,灿烂盛开,花木扶疏优雅宜人,远远地走来,香气袭人便如行在花草的海洋。
凉亭四周被花圃围绕,花圃间只余了花径供人行走,花圃中植有丁香、海棠、榆叶梅、山桃花等。
凉亭里摆着各种盆栽,将亭子占去了大半。盆栽有石榴树、夹竹桃、金桂、银桂、杜鹃、栀子等,有的还结了果实。
家里并没有养鸟,但偶尔有来访的鸟雀飞来枝头,留下一曲问答又展翅飞走。
……
两人穿过竹林、松阵,沿着花草中间的小路,穿过花径,上得亭来。
凉亭中已有三人,一位中年人侍立一旁,正中的石桌,石凳上坐着两位老人正在对弈,左手边的老人须发皆白,团圆脸,塌鼻梁,肤色光泽,脸色红润,显然是老而未衰,保养极佳。
右手边的老人头发尚黑,方面大耳,直鼻阔口,远观难辨年岁,迫而察之,脸上星星点点的老人斑,稀疏的头发无不昭示着这已是个衰朽的老人。
白发老头持黑,黑发老头持白,棋盘上子数并不太多,却是呈现五条大龙交相缠绕,短兵相接,步步如履薄冰,一招行错,就是万劫不复。
那一旁静立的中年男子听得脚步声,扭头看到南师,未语先笑,正待招呼,南师微笑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与常闲近得桌旁,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显是习以为常,静立一旁观战。
常闲有样学样,自也不会出言唱名。
棋面上,两人实空相差不远,都在四十目左右,现在的焦点是从右下一直缠绕到中腹,并蔓延到盘的五条大龙的生死搏杀,黑棋的气似平要长一些,在搏杀中要占一点便宜。
但白棋只有两块,要好处理一些,黑棋的左边的一块呈现“七死八活”的局面,就是腾不出手来补一着,局面堪忧。
……
常闲微笑观棋,心下纳闷,这两位的棋力不弱,约莫有业余三四段的水准,奇怪的是两人年高德昭,又是艺术家,居然如此老而弥坚,热爱战斗,也是绝倒。
后又转念一想,中国的古棋有座子,本就热爱战斗,老一辈棋手都是力战之雄。
中日擂台赛的时候他们都四五十了,棋风当然是中国古棋的风格,这是自己刻舟求剑了。
白发老者品一口茶,敲下桌面,嘴里哼哼着“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满面堆笑,摇头晃脑,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黑发老头一把折扇摇得越来越快,其实这亭里凉风习习,清爽的紧,比空调房也不遑多让,哪里用的着扇扇子。
黑发老头双眉越拢越紧,一只手在己方棋子上空挪来挪去,口中是不是蹦出“刀把五、梅花六“这类的话,显是在推演战局。
“印鈢兄,投了吧,也该我赢一把了,早先几局若不是我轻敌冒进,恐怕你早输的一塌糊涂了。”
白发老头浅浅喝一口茶,眯着眼睛对黑发老头劝道,显得是得意已极,玩起了劝降的把戏。
一声印鈢兄出口,黑发老头的身份不言自明。
其实常闲早已料定黑发老头必是肖瑯无疑,因为那作为主人的中年男子就站在黑发老头的身后,亲疏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