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对自己的奶嬷嬷很是亲近,有些话她不能和丘秉德这个相公说,娘家又离得远,只能和董嬷嬷诉说。
一声长叹,吴氏转身往屋里走,即便院子里的丫鬟都是她的陪嫁,可一直到进了屋子,董嬷嬷让伺候的丫鬟都退到外面去了,这才开口诉苦。
“俚语都说小儿子大孙子,老太太的命根子!不单单是母亲,父亲也最偏爱三弟,日后三弟成亲,这份偏爱说不定就会转移到小儿媳、小孙子身上,若真的是手足情深,史书上又哪来的玄武之变。”
董嬷嬷将茶水递了过来,低声劝慰道;“府里是偏爱三公子,可三公子迄今都没有功名。”
董嬷嬷是吴家的家生子,官宦世家出来的奴仆,眼界见识比起寒门读书人都要强上一些,丘家这样的书香之家、官宦门第,最注重的就是传承。
虽说丘家祖规并不是要求嫡子继承家业,但董嬷嬷看来丘家这三位公子,唯独丘秉德才可能是家主,虽说大公子如今只是五品官身,可二公子、三公子还都是白身呢,对比之下,高低立现。
上品的茶叶泡出来的茶水丝毫没有苦涩之味,可吴氏却感觉自己喝下去的是黄莲水,放下茶杯无奈道“相公我不担心,可嬷嬷我担心的是下一辈。”
不怪吴氏想的如此长远,真的论起来丘望舒才是丘家最有才华的,丘秉德只能算是中庸,吴氏这是担心自己的儿子比不过二房,日后这家主之位就要丘秉德这里传给侄子继承了,这让吴氏哪里甘心。
董嬷嬷张了张嘴,想要说吴氏想的太多了,两个孩子开蒙没几年,哪里能看得出谁更有天资更有前途,怎么也得等过了院试,考了功名再说。
吴氏抬手揉了揉眉心,也不需要听董嬷嬷一个下人的回答,半眯着眼继续道“自欺欺人的话嬷嬷就不必说了,不说已经死掉的丘瑾瑜,当初他可是把我们嫡支压的暗无天日,就说那湛非鱼,被顾学士收为弟子才两年多。”
“听相公说顾学士一直在京中,平日里布置功课都是依靠书信,就是这般靠自学,小叔爷都上赶着要收徒,要和顾学士抢弟子,父亲提起湛非鱼时那真的是赞不绝口。”
董嬷嬷是吴氏的掌事嬷嬷,当时也在场,这还是她一次见到丘大人如此夸赞一个后辈,这小姑娘若是丘家的子嗣,估计这家主之位真没大公子什么事了。
当年三房的丘瑾瑜一举拿下了小三元,在老爷口中也只是“此子善读书”的夸赞,“琛哥儿还年幼,有些人开窍迟,琛哥儿必定就是话本子里那些大器晚成的。”
吴氏沉默着,她想起曾听人说起过儿子都像母亲,偏偏琛哥儿不管是脑子还是性子都像极了相公,“天资是一出生就注定的,你看大庆朝的状元郎哪个是靠勤能补拙考上去的?又有谁是大器晚成的?胡子花白年纪一大把了,又能为朝廷效力几年?”
吴氏虽说也疼爱琛哥儿,但她是个聪明人,正所谓三岁看老,自己孩子有没有天资她看的清楚。
董嬷嬷能明白吴氏的不甘,但想到某种可能,心里慌了一下,戒备的看了一眼四周,“小姐,老奴也就认了几个字,大道理也不懂,可府中还有老爷和夫人呢,小姐你可千万不能动了其他心思。”
董嬷嬷是真的怕吴氏会对二房的霖哥儿下手,自家小姐是个聪明的,可老爷乃是封疆大吏,朝廷二品大员,后宅这些算计都是上不了台面的小道,哪能瞒得过老爷和夫人的双眼。
自家小姐一旦对丘家的子嗣动手,不管是成功还是失败,注定了是死路一条,而她们这些吴家的陪嫁下人也都没有活路。
吴氏没有开口,一手撑着下巴好似睡着了一般,可谁也不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
前院书房。
知道丘秉德回来了,丘夫人也立刻从后院赶了过来,母子俩刚好在书房门口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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