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正。”杨守成走了出去,虽然村名们帮不上什么忙,可今日村正和村里人都没有离开,这份情杨守成记下了。
……
事情暂时解决了,湛非鱼又回屋继续写功课,打算一会休息的时候再给顾学士写一封信,何生和何暖也各自忙开了。
杨老将军招呼丘宗羲进了他屋子,虽说是一壶粗茶,两人都不讲究。
“朝廷是不是打算给你平反?”放下杯子,丘宗羲思虑着,能让唯一的小弟子长途跋涉来渭州,顾学士图谋不小。
杨老将军不曾开口,沉默许久后才缓缓道:“圣上一直不曾立储。”
都是聪明人,话风一说话来,余下的话就不用多言了,都明白彼此未尽之意。
丘宗羲闲云野鹤惯了,朝中风云诡谲都和他无关,可杨家却不同,当年被诬陷通敌叛国,虽然圣上网开一面。
可军中杨家的人都解甲归田了,而杨老将军和杨守成被发配,若不是丘宗羲出手,他们只怕都不能在石头村安居。
丘宗羲看向沉思的杨老将军,“你有何打算?顾轻舟当年离开南陵顾氏,这些年也不曾依靠顾氏分毫,可他官居一品,贵为内阁大学士,圣上最信任的臣子,他的心思别说是你我,即便是朝中同僚只怕也猜不到三分。”
杨家是被冤枉的,若是可以平反,杨老将军年岁已高,可杨守成正值壮年,一旦领兵,绝对能在最短的时间收服西北七卫,这也是杨家的价值所在。
圣上一旦立储,顾学士能否保全如今的地位就难说了,从龙之功人人向往,可稍有不慎就会搭上身家性命。
杨老将军一声长叹,“一日不立储,朝中就一日不稳,可老夫即便远在渭州却也知晓宫中成年的几位皇子并不出彩。”
也可能是圣上身强体壮,并不想立储,也没有培养储君,导致几位皇子有些平庸,但事实就是如此,年幼的皇子外界知晓的并不多。
所以朝臣不知晓圣上看重哪位皇子,而顾学士若是拉拢杨家,那他想要拥护哪位皇子,杨老将军同样不知晓,这种情况下,让杨家冒然投诚那是绝不可能,杨老将军宁可依旧龟缩在石头村,至少祖孙三人都平安,杨家在乡下的族人也都平平平安。
“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不管哪位皇子是储君,若无兵权在手,能不能顺利登基都是未知。”丘宗羲再次端起茶杯,略带苦涩的茶水一饮而尽,“你何必掺和进去,当年杨家遭难,圣上若是有心调查,有无孔不入的禁龙卫,谁能诬陷你们杨家?”
杨家从祖上开始就镇守西北七卫,满门忠烈,可最后落的什么下场?圣上若是心狠手辣一点,杨老将军坟头的荒草都几人高了。
如今国泰民安,圣上一手掌控大庆朝的兵权,可说白了何尝不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
提起当年之事,杨老将军苦笑的摆摆手,“当年也是老夫着了奸人的算计,圣上不过是顺势而为之,西北七卫如今的将领虽说都是圣上派来的亲信,也都是文韬武略之辈。”
圣上当年顾念旧情网开一面,杨老将军何尝不是急流勇退,兵权若不交上去,杨家终究难逃此劫,不如顺应圣意,而杨家族人在乡野蛰伏多年,一旦有机会,那必定会势不可挡,一飞冲天,如今,杨老将军缺少的就是这个机会。
可如同丘宗羲所言,从龙之功不易得,杨家上上下下几百口的身家性命都在杨老将军的一念之间,顾学士派了湛非鱼前来,是试探也好,是示好也罢,但这一点诚意,杨老将军不可能投诚,他宁可继续蛰伏下去。
“罢了,此事也不着急,你多想想,若是能趁机平反的话,也不要错过机会,旭儿一年一年的长大了。”丘宗羲透过窗户能看到在院子里打拳的杨旭,有模有样的,不愧是杨家儿郎。
完全不知道杨老将军和丘宗羲在屋子里密探了许久,湛非鱼把写好的信封了火漆就递给了何暖,自然会有人快马加鞭的送去京城,只是渭州距离京城遥远,天寒地冻的,估计至少半个月才能送到顾学士手中。
……
镶武县衙。
朱县令在这破地方待了快十年了,他倒是想挪个位置,可惜啊,除非渭州府衙或者吏部打算把下个冤大头送来,否则朱县令只能继续待在镶武县。
“大人,这可是机会啊。”幕僚何学智谄媚的笑了起来,给朱县令倒了茶,站在一旁继续道:“虽说那边有裕亲王带的兵卒严密把守着,可朝中早有传闻要进行盐税变革,裕亲王那边守的越严越说明这个消息是真的。”
“你说的本官自然知晓,可盐税?”朱县令哼哼两声,半点兴趣都没有,打了个哈欠道:“盐商可朝中可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听说几位皇子外家都牵扯其中,本官想要插一脚,呵,到时候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不是朱县令胆子小,而是这事太大,他一个芝麻小官,在镶武县都待了十年了,他敢掺和吗?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嫌命长了。
何学智眼底有恼火闪过,朱县令这个一县父母官都当的这么憋屈这么清贫,更别说他这个幕僚了,一点油水都捞不到。
渭州民风彪悍,再加上贫穷,但凡衙门的官员敢捞狠了,那就是官逼民反,那些糙老爷们真敢拿刀子杀上县衙来,这若是在富庶的江南,那就是三年清县令,十万雪花银,底下的人随便孝敬一点,那都富得流油。
“大人,卫所伍百户求见。”屋子外,小吏低声回禀了一句。
卫所?朱县令愣了一下,倏地坐直了身体,“快让伍百户进来。”
若是在其他地方,卫所一个小小的百户,身为县令肯定不放在眼里,可在渭州这地方不同,民风太彪悍,若没有卫所帮忙,只靠府衙那些捕快,早晚得出事。
再想到之前侯府贵人的交待,朱县令眼中冒出光来,与其靠盐税,不如投靠侯府,若是得到镇边侯的提携,说不定自己真的能离开镶武县这不毛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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