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和玉同样是面色苍白,以皇商刘家在商界的地位,刘和玉即便外出和人谈生意,也是靠脑子靠手段,不会出现这样血腥厮杀的场面。
殷暅收回目光,“不想死的立刻滚出去。”
重光背靠着身后的树干,嘴巴里叼着一根青草,像是没听到这话。至于何暖,还是如同最尽职的大丫鬟,安安静静的站在廊庑下。
楚知府等人都知道何生何暖是湛非鱼的贴身侍卫,而这一刻,众人不由向着刘和玉和邓治武几人看了过去。
“邓治武拜见大人!”单膝跪地行礼,邓治武低下头,大皇子不认识他,可他却远远见过大皇子两次。
黄叔和将军府的亲卫也都齐刷刷的下跪行礼,从邓治武认出人来打了手势了,黄叔他们就知道对方来头极大。
“邓家老二?”殷暅居高临下的看着单膝跪地的邓治武,想到邓将军如今在京城不过挂了个闲闲职,矜贵的眉眼里染上嫌恶和鄙夷,“带着你的人滚出去!”
一个解甲归田的将军而已,殷暅还不放在眼里的,邓家如今只有一个长子撑着,对方还远在西南道大营。
至于邓治武,武举考了多次都不曾通过,若不是大皇子一直想染指兵权,就凭着邓治武在湛非鱼的院子里,他就别想全手全脚的离开。
皇长子性情暴戾、行事狠辣,而且他是君,邓治武是臣,不管出于哪方面考虑,他都应该带着人马上离开。
可一想到屋子里的湛非鱼,邓治武一咬牙依旧跪在地上,不起身也不曾离开。
表情倏地一变,戾气迅速染上了俊脸,殷暅声音里夹带着可以感知的怒火,“怎么?我的话你没听见吗?还不快滚!”
等了半晌,邓治武依旧保持原状,殷暅不由狞笑起来,猛地一脚踹想邓治武的肩膀,他自幼习武,这一脚也没有留情,邓治武被踢了出去,在地上滚了两下。
可起身后,邓治武依旧如同顽石一般跪在地上,可态度却很明确,他不会离开。
“好,很好!看来不单单湛非鱼有胆子,你邓治武的狗胆也不小!”殷暅脚步一个上前,抽出随身的佩剑,咻的一声,锋利的剑身架到了邓治武的脖子上,“我倒要看看你有几条狗命!”
何生余光一扫,手中长剑却是挑开了魏宽的军刀,被挑飞的大刀向着邓治武这边飞了过来。
身为大皇子的贴身侍卫,鲍莒刚要动手,可殷暅反手一个剑花,众人只听刀剑撞击的声响里,大刀一下子插到了不远处的树干上。
“大胆!”随着鲍莒一声怒喝,保护殷暅的二十多个亲卫同时抽出武器,锋利的剑锋直指不远处的何生,只等殷暅一声令下,定将犯上的何生碎尸万段!
“冤有头债有主,大人何必找旁人撒火?”重光懒洋洋的开口,即便面对大皇子依旧是那吊儿郎当的态度,直接把大皇子的怒火从邓治武身上吸走了。
想到城墙上悬挂暴晒的四十八具尸体,殷暅知道这些人来自学士府,听令于顾学士和湛非鱼,即便知晓自己的身份也不将他这个皇长子放在眼里。
“想要激将法让我放过他们?”殷暅手中的长剑指向邓治武还有刘和玉等人,冷笑的看着走过来的重光,“不愧是湛非鱼养的狗,有勇有谋,也好,我成全你,十声之内他们滚出去,就能留下一条狗命,否则格杀勿论!”
虽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皇长子真的杀了几个人,有的是办法遮掩,而且圣上即便震怒,可为了皇家的声誉,为了儿子,他也不可能真把大皇子法办。
邓治武是铁了心的要留下,大皇子如此冷血弑杀,邓治武更不敢离开,唯恐湛非鱼命丧于此。
刘和玉怔怔的愣在原地,她很清楚如果此刻自己离开了,那么和湛非鱼之前说的话悉数作废了,刘家不可能攀上顾学士,更不可能得到顾学士的庇护。
但若是留下,想到邓治武的身份,将军府的公子都要跪下行礼,面前这个手持利剑的青年,必定是皇亲国戚,留下的代价可能是死。
刘和玉想要走,可双脚却像是钉在原地一般。
看到这一幕,殷暅怒极反笑起来,“不离开京城还不知道,原来外面的贱民一个个都是胆大包天,今日倒是见识了!”
楚知府诧异的看了一眼刘和玉,没想到刘家大小姐还有这胆量。
可惜啊,大皇子心胸狭窄,又是睚眦必报之人,皇商刘家再强,可这里是江南道,是大皇子外家的地盘,刘家这一次只怕招来了杀身之祸。
“这些人胆敢行刺,鲍莒,杀无赦!”一字一字从薄唇里吐出,殷暅看着满脸惊恐之色的刘和玉,顿时大笑起来,“把这些此刻的尸体也挂到城墙上去,以儆效尤!”
光天化日之下,殷暅想杀人,谁敢阻止?谁又能阻止?不说二十多个皇家侍卫,就说卫所这些兵卒也是听命于大皇子。
即便是楚知府在场,即便他拼着这条命不要,但百来个捕快衙役根本不是训练有素的兵卒的对手。
湛非鱼站在门口,平静的目光打量着暴戾凶残的大皇子,“滥杀无辜,大人即便不怕御史台的弹劾,难道也不怕家中长辈失望?”
圣上还没有立储,大庆朝的规矩一贯立嫡,无嫡则立长,大皇子一直认为自己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可惜圣上不曾松口,若是背上一个残暴的名声,以圣上儒家治国的行事作风,大皇子这立储的希望至少绝了一半。
殷暅转过身,冰冷嗜血的目光打量着门口的小姑娘,就这么个贱丫头,让自己几次吃瘪!让陈家名声扫地!
看到湛非鱼的第一眼起,殷暅就生出一股子厌恶,似乎是天生的八字不合。
“你以为自己几句似是而非的话就能让他们活命?”殷暅眼神冷血而无情,这是上位者天生的高姿态,不管是湛非鱼还是邓治武,在他眼里都是可以随手捏死的蝼蚁!
“你记住,今日他们都是因你而死!”殷暅狂声大笑起来。
可惜湛非鱼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没有震怒愤慨,也没有慌乱无措,这让殷暅眼中更是布满了杀机,“鲍莒,动手!”
说时迟,那时快!大皇子话音落下的瞬间,突然,暗中飞快出现了十多道身影,最不起眼的灰色劲装,乍一看五官都极其普通,扔在街市上都找不出来。
可看他们肃杀凌冽的眼神,还有握在手中的长剑,便可知道这些都是高手,身手不弱于皇家侍卫的高手。
一时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连呼吸都屏住了,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卫所的兵卒和衙门的捕快都不算什么,手起刀落就是一条人命。
殷暅眼底的怒火和杀气更为旺盛,走上前几步,质问道“你敢和我动手?”
从看到城墙上悬挂的那些尸体起,殷暅就知道自己杀不了湛非鱼,她身边有顾学士派人的死士,但不杀湛非鱼难消他心头之恨。
看着一副受辱模样的大皇子,湛非鱼慢悠悠的开口“自保而已!我连命都要没了,又何必在乎其他人的命,大人你说呢?”
大皇子敢下杀手,湛非鱼就敢回击,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楚知府只感觉头痛无比,一个大皇子就格外棘手,偏偏湛非鱼也是个混不吝的,看她这样子,大皇子敢动手,湛非鱼就敢鱼死网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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