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撒泼的刘氏和两个妇人,李哥挥舞了一下碗口大的拳头,成功把她们叫骂的话给堵了回去。
刘氏一个踉跄差一点摔倒,看着狗眼看人低的小厮不由怒骂起来,“瞎了你的狗眼,我典当的是青花绶带抱月瓶,一个就能卖十两银子,还有两个黄地青花细口瓶,要不是急用,三个瓶子至少要卖二十两银子!”
刘氏曾经是大房的当家主母,眼力劲还是有的,偏房里摆的这瓷器成色做工都一般,真要买也得四五十两银子,现在典当二十两绝对是贱卖了。
搀扶刘氏的正是她的小女儿卫雯,如今也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了,这会也泼辣的叫骂起来,“把我们的瓶子还回来,我们不卖了!”
能开典当行的都有些后台,站台阶上的小厮嗤笑一声,讥讽的打量着衣裳洗的发白的刘氏四人,“耽搁了这么长时间,我口水都说干了,你说不典当就不典当?三个瓶子五两银子,不要就一文钱都没有!”
小厮嚣张的放出话来,将五两的小银锭子对着刘氏的脸砸了过去,“快滚!再敢耽搁我们做生意,打断你们的狗腿!”
刘氏气的直发抖,可看着掉落在地上的银锭子,还是弯腰去捡,却不曾想刚刚动怒气狠了,这一弯腰低头,刘氏感觉眼前一黑,身体一下子往前面跌了去。
“吁!”马夫立刻勒停了马,好在这是街市,马车速度也不快,这才没撞到人。
可即便如此,摔在地上的刘氏看到骏马高高扬起的蹄子,吓的啊一声惨叫,干瘦的老脸瞬间苍白,连手中的银锭子都忘记了。
一旁的小乞丐动作迅速的捡起银锭子往怀里一塞,瞬间就窜到人群里然后消失不见了。
“小姐不用担心,没有撞到人。”车夫低声说了一句。
马车里,湛非鱼安抚的摸了摸宏儿的头,刚刚这一下把小家伙给吓的一抖。
突然,尖锐刺耳的叫声响起,刘氏虽然是六十多岁的人,却是中气十足,“我的银子?哪个瘪三偷了我银子!”
刚被安抚的宏儿再次吓的一抖,一把抓住了湛非鱼的袖子。
还真是冤家路窄,湛非鱼掀开马车帘子往外面看了看,却见刘氏依旧坐在地上撒泼般的叫骂。
跟着她一起来典当行的二房儿子卫志平,他媳妇冯氏,卫雯、卫宁俩堂姐妹都顾不得叫骂了,几人赶忙在地上找银子。
之前街上看热闹的一群路人也纷纷低头,这可是五两银子呢,典当行的小厮一个月也就二两银子。
可众人找了一圈,五两的小银锭子平地消失了。
“别找了,估计早就被人捡走了,那可是五两银子,抵我家男人三个月的工钱。”一个婶子拉住身边还想继续找的同伴。
“我的银子啊!”刘氏拍打着大腿哭喊起来。
大房二房这些年就靠典当嫁妆,然后给人浆洗衣裳,做点缝缝补补的活计才勉强能吃饱肚子,五两银子足够她们一大家子省吃俭用三个月了。
典当行的小厮懒得管这事,直截了当的对卫志平开口“银子给你们了,弄丢了也是你们自家的事,快滚吧,别赖在门口耽搁我们做生意。”
站一旁的李哥依旧是凶神恶煞的目光,吓的卫志平哆嗦了几下。
“你们不准走!赔我的银子!”刘氏突然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把抓住了马车车辕,厉声叫嚷着,“你怎么赶马车的?把我撞伤了,害的我丢了银子,赔银子!”
卫志平几人不敢和典当行耍横,四人一下子围住了马车。
“对,赔银子,你们撞到了我娘,没二十两银子你们别想走!”卫雯跟着叫嚷,
这年头,能坐得起马车的都是不差钱的人,刘氏几人穷怕了,也不在乎脸面了,只要能要到银子就行。
刘氏一把年纪,散落下来的头发都白了,此时撒泼的抓着车辕,车夫看了一眼没开口也没动手。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要讹诈?”湛非鱼从马车里探出身体来,笑眯眯的看着撒泼的刘氏几人,“你自己摔倒惊到了我的马,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还是说要去衙门走一趟?”
“是你?”刘氏面容狰狞的扭曲着,仇恨的看着笑意嫣然的湛非鱼。
一想到她过继给卫大儒,数十万的银子都归她所有,咬牙切齿的刘氏恨不能把湛非鱼活撕了。
卫雯也没想到这么巧,可她早就不是大房娇宠的小女儿,这些年过的苦,大小姐的娇气都磨没了,只余下泼辣还有几分小精明。
“湛姑娘,不管如何我娘差一点被你的马车给撞到,这一摔身上有伤不说,我娘都六十有二了,这把年纪受到惊吓,说不定会大病一场。”卫雯粗糙的手抹了抹眼泪,可怜巴巴的看着马车上的湛非鱼哭穷。
“湛姑娘,您就行行好,施舍我们几两银子吧,我们东西被典当行霸占了,五两银子也被人捡走了,我娘连看病吃药的银子都没有了,家里六七个孩子都只能喝水填饱肚子。”卫雯这一示弱,一旁的卫宁和冯氏也呜呜的哭起来。
对比之下,湛非鱼坐在宽敞的马车里,小姑娘今儿穿着一身粉色襦裙,头发自两鬓编成了小辫子,然后束到了脑后,簪了一圈的粉色珍珠头饰,再加上唇红白齿的娇俏五官,明显是富养的千金小姐。
而叫骂的刘氏一把年纪,脸苍老的跟枯树皮一般,卫雯三个妇人衣裳也都洗的发白,头上连个像样的头饰都没有,再想到刚丢了五两银子,众人不由心生同情。
“这是五两银子。”湛非鱼从荷包里掏出碎银子,看着一把抢了过去,满脸贪婪的刘氏再次道“多的就没有了,别逼我报官。”
“你?”刘氏攥紧手里的银子,还当湛非鱼好欺负,毕竟只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姑娘,自己这一撒泼,别说二十两,说不定两百两都能讹到。
“走吧,谁敢拦着马车直接用马鞭子抽,即便撞死了那也活该,左右我不差银子,赔的起、”湛非鱼还是笑嘻嘻的模样,可说出来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栗。
刘氏也好,卫志平、卫雯她们也罢,只感觉一股子寒意从脚底上蔓延开来,大夏天的竟然感觉到阴森森的寒意。
车夫扬起鞭子,咻一声,鞭子割破空气的声音把刘氏吓的往后倒退着,马车再次往前驶去,而怕死的刘氏几人却不敢再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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