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大人,刚刚学生的冲动言行,还请大人念在我年幼的份上多包涵!”湛非鱼立刻顺杆子爬了,还给陈学政行礼道歉。
被膈应的陈学政差一点没维系住脸上的表情,这样牙尖嘴利又能屈能伸的小姑娘,哪里像是九岁,分明就是朝堂里那些奸猾的老狐狸!
……
监牢不但光线阴暗,还充斥着一股难闻的气味,估计是常年不通风,再加上不时有犯人受伤,血腥味和霉味混杂在一起,让人都有些作呕。
“陈大人,这边走。”王山带着陈学政一行人向着最里面的监牢最里面走了过去,寇元兴就被关押在这里。
越走越近后,血腥味浓郁起来,湛非鱼神色不变,可跟在她身后的四个读书人面色苍白,其中一人还用袖子掩住了口鼻。
几个狱卒守在牢房前,看到陈学政一行之后,惶恐的跪下行礼,看守的犯人死了,他们这些狱卒都难逃其咎。
看着墙壁上血糊糊的一片,再看着躺在地上,脑壳都塌陷了一块,混合着干涸的血迹和稻草的尸体,陈学政嫌恶的后退了两步。
陈学政板着脸冷声道“钱同知,你带着捕头、仵作负责勘察监牢,本官和章大人就不进去了,省的有些人误会本官”
这话听起来是因为避嫌,实则是不想沾染这肮脏事。
“是,大人。”钱同知都快六十岁了,过两年都要致仕了,谁曾想竟然扯到陈学政和章知府的争斗里,可他也没办法,只能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殷无衍从始至终都不曾开口,安抚的摸了摸湛非鱼的头,知道小姑娘胆子大,倒也没阻止她来监牢,比起死尸,活人才更家可怕。
湛非鱼隔着牢门看着地上的尸体,莫名的有种说不出来的悲戚感,人命如草芥!这一刻,她再次坚定了读书科举的念头!
耿捕头进了监牢,先把尸体翻了过来,而寇元兴的血书就藏在他的胸口处,一眼就能看到。
牢房里没有纸笔,所以寇元兴撕掉了自己的亵衣,尔后咬破了左手的手腕,右手食指蘸着血迹写下的。
耿捕头展开血腥味浓郁的血书,看似在检查,却迅速的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大人,这是寇元兴胸口发现的血书。”
钱同知接了过来,习惯的想要转呈给陈学政和章知府,可又想起来这两位大人都回避了,所以此案只能自己来查。
血书的字并不多,一共也就六行。
不得不说寇元兴的文采极好,短短六行字就把事情说的清楚明白章知府为了让湛非鱼成为府试案首,所以取消了他府试的名次,让他给湛非鱼让路。
又因为章知府恼怒寇元兴状告他科举舞弊,所以严惩寇元兴以儆效尤,被告知终生不能再科举的寇元兴生无可恋,最后只能撞壁而亡,以死来抗诉章知府的恶行。
读完了血书,钱同知手抖了抖,他也想撞壁而亡了,这案子还怎么查下去……
耿捕头此刻还在检查牢房。
仵作则开始查验尸体,仵作一边说,旁边的小吏则快速记录。
“死者因为头部撞击墙壁而死,身上没有其他致命外伤。”仵作把尸体的衣裳给整理了一下,继续道“死者左手腕有咬伤,右手食指有干涸的血迹,嘴唇处也有残余的血迹……”
湛非鱼听完仵作的尸检,眉头不由皱了起来,从目前的情况而看,寇元兴真的是自杀而亡,当然,也不排除有人抓着他往墙壁上撞击而死。
可钱同知刚刚把血书读了一遍,湛非鱼也听到了,血书简短明了,并没有暗藏什么玄机,所以血书肯定是寇元兴自己所写。
“回大人……”耿捕头已经把牢房给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至于寇元兴是自杀还是他杀,负责看守监牢的狱卒哆哆嗦嗦的开口道“寇元兴是单独关押的,因为涉及到科举舞弊,所以禁止任何人探监,而且一日三餐的饭食都是送到牢门口,开牢门的钥匙有两把,一把在王山手中,一把则在当值的人手里。”
也就是说,如果寇元兴是他杀,那么凶手必定要进入牢房,要聚集两把钥匙才能打开牢门。
可王山的钥匙一直没有离身,当值狱卒的钥匙也好好的系在裤腰带上,而且即便有人来探监其他犯人,也是有狱卒陪同的,并没有人来寇元兴的牢房。
陈学政听完之后,冷笑的看了一眼章知府,随后又看向一旁的湛非鱼。
至于站在湛非鱼身边的殷无衍,因为太过于普通的面容,再加上他收敛了气势,陈学政只当他是顾学士派来保护湛非鱼的侍卫,并没有多在意。
“既然如此,把尸体先送去义庄,本官听闻寇元兴是被寡母抚养长大,钱同知派人去淮县告知寇元兴的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此乃人间最大的悲哀。”陈学政感慨的叹息一声,率先转身往监牢外走了去。
章知府目光复杂的看了一眼寇元兴的尸体,根据仵作的验尸,寇元兴的死亡时间正是昨夜自己和肖夫子离开之后。
陈学政此刻没有发难,可章知府知道真正的凶险还在后面,
殷无衍拍了拍湛非鱼的肩膀,两人也跟着衙役和四个读书人往外面走,寇元兴死的如此惨烈,几个读书人真不想再留下来。
离开昏暗的监牢,湛非鱼低声道“大哥哥,寇元兴是被逼自杀吗?”
“现在不方便去见章知府,我陪你去见肖夫子。”殷无衍查过许多的大案要案,寇元兴之死其实很简单,陈闵忠逼死他来陷害章知府,不管有没有证据,府试结束后就出了这样的案子,章程礼很可能要离开南宣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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