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远(刘芳亮的字)兄弟,你未免太多心了!」谷可成一脸不屑地道:「要知我们现在士气正盛,而崇祯才遭京城之变,连婆娘都被人杀了。」「他现在恐怕还在北京城里发愁,能派来三千兵马,应已是他的极限,又哪来的胆气和兵马去袭击我们的后方?」刘芳亮摇头道:「可成兄弟,你有所不知,我刚得到密报,今日午时崇祯令岑汉贵率五千兵马出城,南下讨伐朱亨嘉!」「要知我们此刻正占优势,他只派三千兵马来援,却派了五千兵马南下,而且这支兵马的行军路线正好在我们与补之(李过的字)兄弟之间,此事太过诡异,我们不可不妨!」谷可成闻言,皱眉道:「他这样做是什么意思,还有那岑汉贵是谁,以前好像没听过这号人?」刘芳亮解释道:「岑汉贵是广西田州岑廷铎之子,先前曾率军偷袭崇祯,不知怎的又降了。」「崇祯可能是想利用岑家在广西的影响力,瓦解朱亨嘉的势力,不过亦有可能是借机对付我们。」谷可成一脸疑惑地道:「不是说崇祯多疑,怎么会重用想杀他的人?」一旁的张鼐也点头道:「对啊,我也听说过!」「而且崇祯这几个月虽任用了不少新人,但掌握大权的仍是像刘文炳之流的皇亲,可见他并非大度之人,怎么会突然重用降将,这消息是否有误?」刘芳亮摇头道:「这消息是李来亨从北京传来,绝不可能有错,不过事情……」「李来亨又进京了?」张鼐有些惊讶地打断了刘芳亮的话,同时眼中燃起一股斗志。原来张鼐与李来亨年纪相仿,作战又都十分勇猛,被誉为年轻一代中的双雄。他二人因时常被人拿来比较,彼此间也存了一争长短之心。刘芳亮见状,不禁微微皱眉,随即点头道:「先前我们势如破竹,故李来亨主动请缨,愿去北京做内应,不曾想崇祯突然回来,现在倒是有些被动了……」就在几人商讨之时,一个哨骑快步走了进来,将一封密信递给了刘芳亮。刘芳亮接过密信看了一眼,惊讶地道:「岑汉贵竟是在蓟州被朱元璋擒获后投诚,这未免太不合常理」谷可成闻言,从刘芳亮手中拿过密信,看了看,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道:「这就对了!」「你看这密信中说五千兵马中大多是兵痞,便知崇祯并不信任岑汉贵,他之所以这样做,就是想借机迷惑我们,好争取时间!」「争取时间?」刘芳亮有些疑惑地道:「你为何会有这样的看法?」谷可成大咧咧地道:「这不是很简单吗?」「要知崇祯本就没有什么兵马,加上女真南侵,他仅有的那点兵马现在不是在山海关,就是在大同。」「他自知不是我们的对手,便将那些兵痞派出来迷惑我们,同时亦可减小城中的变数,若是我们中计,等到女真退去,他就可让刘文炳来攻打我们!」刘芳亮摇头道:「不对,你这说法是建立在我们中计的情况下,可若我们不中计呢?」「据李来亨的消息,北京原只有两万余人,崇祯虽带回了三四千人,但此次就已派出近万人,城中最多不过一万五千人左右,可谓前所未有的空虚。」「若说崇祯没有万全之策,断不会行此等危险之事,所以我觉得还是慎重一些的好!」谷可成闻言,有些不满地道:「你若是对岑汉贵不放心,给我三千骑兵,我追上去将他们杀个片甲不留!」刘芳亮有些无语地道:「我们虽说有五万之众,可大部分都是流民和落草之人,并无甚战力,真正的能战之士也就万余,骑兵更是只有五千,怎可分兵行事?」「若是如此,还不如回防的好,要知党守素已逃出马士英的围剿,手下更有五千精兵,现在已在赶来的路上,待我们与他会和后,再一举破之,岂不是更好!」谷可成连连摇头道:「不可!」「崇祯现在用的就是缓兵之计,若是我们再耽搁下去,正中他的下怀,依我之见,还是速战速决为好!」刘芳亮知谷可成是个急躁的性子,只得耐心劝道:「可成兄弟,此战关系甚大,我们切不可大意!」「要知崇祯自称得到朱元璋的真传后,几乎从无败绩,他现在敢这样做,其中必有深意,我们若贸然行事,极可能会中了他算计。」谷可成不满地道:「那你说说,他就那点兵,能算计我们什么?」刘芳亮自是答不上来,但他心中却隐隐不安,一脸担忧地道:「我一时也说不上来,只是觉得你不要看轻了崇祯,想当初崇祯只有一座孤城,又内有叛臣,外无强援。」「而我们不仅在内有伏兵,在外还有数十万兵马围城,可谓占尽优势,但最后却依然功亏一篑,由此可见崇祯不简单。」「现今他是率军回京,又毫不畏惧地大开杀戒,应是有所倚仗,我们当要小心行事,以免重蹈覆辙!」谷可成因在先前的京城之战中,不仅损兵折将,还断了一条手臂,心中一直耿耿于怀,此刻闻言,觉得对方是有意揭短,立时不满地高喝道:「磁侯,你为何总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先前一战,我们虽然败了,可若非宋献策那狗东西装神弄鬼,一定要按时进城,而白广恩那群混账东西又临阵倒戈,你……我们又岂会失利?」谷可成本要说刘芳亮率领的南路大军来晚了,不过想到先前对方一路披荆斩棘,而且李自成也未要求南路大军合围北京,只是让他们挡住援兵即可,也就临时改了口。刘芳亮见谷可成不仅一脸怒容,还改了称呼,知道对方动了真怒。其实他亦有些生气,不过当他见到对方空荡荡的左袖后,暗叹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张鼐道:「小张侯,你对此事如何看?」张鼐见问,有些犹豫地道:「我也未看出崇祯有什么安排,不过至今未听到父皇的消息,只怕他未必能来援,若是再耽搁下去,局势恐会更加不利!」刘芳亮点头道:「这也是我担心之事!」「按照先前的约定,陛下早就应该到了,可现今却迟迟未至,而且你李大哥亦有信来,说左良玉已到忻州,似有断他归路之意。」「我们原打算再各自攻打一阵,若仍无法突破,便合兵一处,可现今岑汉贵的兵马突然出现在我们中间,此事怕是不容易了。」谷可成自己气了一回,见刘芳亮一脸忧色,又主动开口道:「你若真不放心,不妨提前与补之兄弟合兵,也好借机消灭了岑汉贵的兵马,反正他现在带的是兵痞,又不是狼兵,并没有」「狼兵!」「对了,就是狼兵!」刘芳亮突然发出一声惊呼,随即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