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又朝着医院赶去。
刚从电梯下来,贺辞言朝着ICU的方向跑去。
一眼就能看到江故池站在外面。
“小池。”
两人跑过去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哭嚎声。
贺辞言看向了病房里,关稚跪在地上,四周的医生护士一脸凝重,带着惋惜。
不知不觉中江故池也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了。
贺辞言脚步沉重,他的目光落在了关姣的身上。
关稚的哭声还在继续。
贺辞言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床边的。
床头的各种仪器发出滴滴的声音。
心脏早就停止了。
“……”
贺辞言张了张嘴却连话都没能说出来。
关稚拉着关姣的手,“我们回西北好不好,我不逼你了,我不逼你了,我们回西北,你醒醒,醒醒啊。”
可不管关稚怎么拍打摇晃,床上的人都是毫无生气。
贺辞言上次离开的时候,关姣的状态已经很不好了,此时躺在床上好像轻飘飘,一点儿重量都没有。
“关姣。”
贺辞言声音沙哑,他又走近了一步。
“关姣……沈念枝……”
之后的一切好像都进行得很快。
关姣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走了。
关稚说妹妹不想回家,所以留在了国外。
他们也早就已经没有家了。
两人都没什么朋友,葬礼很是简单。
贺辞言没能见到关姣的最后一面。
大家都沉浸在悲伤的气氛里,这些天都是死气沉沉的。
从墓地出来,周夕躲在一旁给潼潼打电话。
好几天没回去,潼潼看样子是很想念爸爸妈妈。
“我们很快就回去,我和爸爸这几天比较忙,你乖乖跟着奶奶和外婆。”
“好,我们会很快回去的,等妈妈回去再给你打电话好不好?”
周夕跟着那边说了几句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贺辞言和关稚几人在说话。
随后贺辞言就朝着她走了过来。
“走吧。”
周夕点了点头。
两人从墓园率先出来。
在路边等着江故池和关稚。
贺辞言和关稚接触得并不多,以前关稚在国外读书,贺辞言也只是知道沈念枝有个哥哥,不过从来没接触过。
后来沈家出了事,关稚也看到过贺辞言几次,只是那个时候沈念枝不想和贺辞言有接触。
再后来也只是在西北见到过贺辞言,得知他是江故池的哥哥。
周夕穿着黑色的长裙,垂下眼看着与自己交握的手。
“都结束了吗?”
“嗯,都结束了,我们明天的飞机回去。”
周夕没说话只是紧紧地抓着贺辞言的手。
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关稚和江故池也都过来了。
关稚会在这边住几天,过段时间也会回国,他说想回西北了,很想念在那边开民宿放羊的日子,所以他要回去。
江故池犹豫了之后还是说了出来,“其实你也可以留在这里重新开始。”
关稚只是摇着头,“没办法再重新开始了,所有的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别人的女儿是女儿,自己的孩子也会遭报应的。”
他们兄妹俩但凡没心没肺一点,就不会活得这么痛苦。
他们的父亲是个人渣,可却把孩子教得太好了。
关稚也曾经想过,如果人死了之后真的还能继续存在,那父母是不是也会见到妹妹。
那个时候他们是什么样的反应,还有妹妹呢。
她终于是解脱了。
那爸爸呢,他后悔了吗?他见到妹妹他后悔了吗?
他毁掉了两个家庭,毁掉了妹妹。
关稚回了租住的小别墅,出国也有段时间了,确实要回去了。
他回去就开始收拾妹妹的东西。
两人出国带的东西不多,也就是一些衣物。
在收拾桌面的时候,关稚在抽屉里看到了一封信。
信是写给自己的。
“哥,看到信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去见爸爸妈妈了吧,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都快忘了他们长什么模样了,我一直都很期待见到爸爸,我很想问问他,如今这个结局他可还满意,我不恨他,所以我替他承担了一切,这些年带着愧疚和歉意活着,现在也终于是遭到了报应。
我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兴许就是明后,或者是后天,我没想过离开这里,我死了之后,哥哥把我葬在这里吧,这里谁也不认识我,这样我兴许死了之后就不会痛苦了。
这些年你因为我跟我一起去了西北,陪着我痛苦,我知道我一死哥哥这辈子都走不出来了,尽管如此我还是希望哥哥可以继续活下去,哥哥要代替我好好地活着,健康平安。”
关姣的信件不是很长,也只是叮嘱了一些她死后的事。
在信的末尾,她说,“如果有下辈子,我希望我可以干干净净的,还要勇敢一点,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希望那个人也能喜欢我,也能对我好。”
还是有遗憾的吧。
这么多年,她还是喜欢贺辞言。
只是早就回不去了。
如今这个结局是关姣所希望的。
关稚看着信默默地开始流泪。
他颤抖着手将信件合上,捂着自己的脸哭出了声。
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的无助。
当年家里出事他匆匆赶回来时是这样。
妈妈自杀的时候也是这样。
如今还是这样,他依旧无能为。
江故池晚上过来找关稚喝酒。
两人坐在空荡的房子里。
“你明天就跟着你哥嫂子一起回去吧,这边剩下的事不多,我处理完就回去。”
“没事,我过几天回去也行。”江故池不在意地说。
“小池这段时间很感谢你,你出钱又出力,我都没什么能回报你的。”关稚说这些话确实很愧疚。
就像关姣说的那样,他们有什么能回报别人的呢。
“跟我这么客气什么,当初要不是你们我可能会死在沙漠里,我这条命都是你们救下来的,这点忙又算得了什么,何况……”
两人都陷入了沉默。
关稚摇摇头,喝了一口酒,“兴许一开始我就做错了,一直以来我都在按照我的想法去做,关姣并不喜欢这样,可我还是固执己见,进手术室之前她还笑着跟我说话,还说没什么事,可最后却没能睁开眼。”
江故池也记得周夕说,这么远你怎么又跑来了,不辛苦吗?
之后就真的没有以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