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郁气得脸上充血涨红,从未像现在这般激动失态,戾怒直指着嬴袖,破口大骂道:
“孽障!孽障!中幽怎会出了你这样一个庸蠢之徒,奉你这样的人为太子,简直是我中幽之耻!那可是中幽十三都!
那是我中幽的领地,我中幽的五万子民生长的故土!想我中幽煌煌大国,竟沦落到需要皇朝储君来割地守境的地步!你的眼中简直无母无君,是禽兽也!”
见他被气到几欲吐血、怒发冲冠的模样,嬴袖反而心中大为得意畅快:
“骂吧骂吧?你骂得越凶,孤瞧着便越是高兴,爱民如子的三王殿若当真心系那十三都,不若自己想办法解决孤留给你的烂摊子?”
这边是中幽培养拥护的太子!这便是陛下唯一的圣血子嗣!
中幽得此恶主,大祸也!
乔郁头颅被气得阵阵晕眩!
中幽皇朝的实力与声望早已不及当年,这批万道仙盟的修士在百家仙门之中也绝非泛泛之辈。
若在此大开杀戒,引来的却将是八方风雨,招摇一世。
三年前,尸鬼大祸,本就让中幽不占理。
三年后的今日,嬴袖太子再主动贡献这中幽十三都,若是不守约交出,更是失了信道与大义。
未来,中幽在人间的处境,怕更是要举步维艰,视为异类,鄙之恶之了。
可难不成当真要让他们壁虎断尾,将这中幽十三都拱手相让不成?
如此一来,皇朝元气大伤不说。
这十三都的五万中幽子民,更是要任人鱼肉,要每日毫无尊严地看那些外界修士的脸面求以生存。
从古自今,中幽皇朝还未做出这种舍弃子民求安稳的行径!
这是奇耻大辱!偏又让人无可奈何,谁要这一纸契约,是他们的中幽储君亲手定下的呢?!
司马炎见乔郁的反应,满意极了,他哈哈大笑一声,道:“贵皇朝的太子殿下识时务,早于我万道仙盟有所约定,即便嬴袖殿下坐不上这中幽之主的位置,但我相信,这契约仍旧是生有效应的吧?
今日吾等到此,便是希望诸位王殿能够守约,尽快交出这中幽十三都!”
一众中幽朝臣目眦欲裂,仿佛受到了什么奇耻大辱。
“乔郁王殿,这群人族修士实在是太目中无人了!士可杀不可辱!今日杀光这群阴险的小人又有何妨!我中幽皇朝,何惧一战过!”
“不可!中幽如今尚无明主,太子庸弱无能,难堪大用,这时挑起战争,于我中幽百害而无一利啊!”
“难不成要我中幽向这群卑鄙无耻的鼠辈低眉不成!我受不了这鸟气!”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嬴袖这头的事尚未解决,司马炎风轻云淡地取出一张契纸来,却又是让中幽朝臣一众再度陷入焦灼的内乱争休。
司马炎面上挂起了势在必得的得意笑容。
虽然嬴袖不登皇位是件憾事,可能得中幽整整十三都,那亦是大功一件。
正如盟主所想,中幽人狂则狂矣,可一旦涉及皇朝兴衰,这群人却也不得不投鼠忌器,向局势低头。
中幽皇朝外在名声本就不佳,他们更是不敢在自己的国度境内,弑杀仙门弟子。
这一步棋,盟主从一开始便算得死死的了。
再加上有嬴袖这颗好用的棋子,一旦这国政殿染了他们修士的鲜血,便是他们在此死了一兵一卒。
由他们太子殿下亲口指认中幽罪行,到那时,中幽皇朝要交出来的,可就不仅仅是十三都了。
纵观整个国政殿上上下下,又有谁真的感下达杀令。
这份契约,可真正是一张极好的保命符啊。
“动手吧”千风交错里,寒凉的殿风贴地而卷,升起一层渺渺的烛色光晕。
司马炎忽听到一个薄霜般微寒平静的嗓音在嘈杂的争论声里异常清晰地响起。
动手?
可笑,在这国政殿内,又有哪个中幽人敢动手杀人的?
还未容司马炎仔细辨认这声音的主人是谁,身后掀舞不绝的风陡然凌厉起来。
一道剑光微寒而起,切开空间淡而朦胧的光线,静若无声地点在了司马炎的后背心间。
然后随着握剑的手灵力外吐,剑尖如热针落冷油般,毫不受阻地刺进他的身体之中,穿过他厚实的胸膛。
鲜血濡红衣襟,剑尖去势不停,连同着他胸前平摊展示给众人看的契纸一同穿透而出。
司马炎浑身一震,满是痛苦的眼睛暴凸而起,然后不可置信地缓缓低头,看着来自背后那阴险至极的一剑。
他满心算计,算准了中幽皇朝内,国政殿前,无一名中幽人敢对他出手。
可即便如此,他也并非是毫无防备的。
更何况,那一声‘动手吧’,宛若示警之音,让他瞬间提防警惕。
可司马炎想破了脑袋,他都未曾会想过,这一剑,竟是会从他的后方刺过来。
他的后方,都是留给在万道仙盟中经历了无数次生死危险的师弟们的。
看着剑刃间雕刻着的熟悉剑纹,司马炎眼中的痛苦之意更深,眉头皱得极紧,仿佛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一般。
紧接着,握住剑柄的那只手,灵力忽然凌厉一绞,将那枚薄若蝉翼的契纸竟是震得支离破碎!
太子殿下亲自结印之契,中幽人包括六大阴王都无法留下半分痕迹。
可同他随行而来的外修不同,无需认守中幽的太子与规矩,一剑毁之,太简单不过。
但司马炎致死都无法相信,来自他的身后,当真有人敢这么做!
生死须臾的最后一刻,他陡然反应了过来,方才下达命令杀他的是何人了。
竟然是那个来自九幽的使者,那个毁去万道仙盟珍藏六道灵根之人!
穿透胸口于契纸的那柄剑复而又迅入毒龙般的抽出,自剑口中喷洒而出的鲜血如雾。
司马炎喉咙发出痛苦的低嗬声,他捂着鲜血狂涌的伤口,倒了下去。
对于渡劫境的修士而言,一道剑伤算不得什么要命的伤势。
可他对于身后的师弟们全无防备,更算不到来自身后会有这样一柄阴险歹毒至极的剑。
那一剑看似简单刺出,可灵力却毫不吝啬的释放,震碎了他浑身的经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