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向魁直摇头:“小范呐,我都快分不清你是真鞑子,还是假鞑子了。”
“看你这架势,不封你个固山额真,都算那黄台吉眼皮子太浅。”
范则乐了:“唉,这不也是没办法嘛,只能先扯着猪皮做大旗。”
“况且是那些狗官先来惹我的,要不从他们身上挖点肉下来,咱们以后能安生得了?”
当然,孙向魁也不是真的埋怨范则,如今他们算是一只孤军,想要发展,怎么也要用些非常的手段。
只是他不知道范则的心里,终究是一个什么样的愿景。
从府衙出来,范则把那个官军里的小机灵鬼叫来,将问罪文书交给他,让他带回镜城都护府去,亲手交到府使的手里。
看着他前脚还唯唯诺诺,一转身差点兴高采烈喊出声的样子,也是挺逗乐的。
孙向魁捻着胡子,问道:“你就不跟他交待几句,不怕他回去泄了咱们的底?”
“放心,”范则很笃信地说道,“这么识相的人,是不会把自己说得那么不堪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咱们数千大军的名号,就该传出去了。”
孙向魁,无语。
事实证明,范则说得分毫不差。
崔伊赫跟镜城都护府使,在都护府后院里,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两人像拉磨似的,绕着院子一圈一圈地转。
直到差人禀报,前方有人回来了。
“快,快叫来!”
府使大人差点没蹦起来,但察觉到不妥,这样太有失威仪了,赶紧稳了稳心神。
但那不停点地的脚尖,还是出卖了他。
崔伊赫就更不像样了。
他的手在衣服上搓来搓去,再搓会儿衣服都该掉色了。
这时,从院外传来一阵擦地声。
机灵鬼像个蟑螂似的,伏在地上“噌噌”往前窜,两位大人不由打了个冷颤。
“府,府使大人,完了,全完了……”
府使听到这句话,死死握住了拳头,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在憋着什么。
崔伊赫也好不到哪去,把两腿夹得死死的。
过了半天,两人才神情一松,总算保住了颜面。
可是等府使看完机灵鬼递上的问罪文书以后,这个阀门是再也不管用了。
“完了,真的完了……”
府使面如死灰,崔伊赫战战兢兢地凑了上来,想看看文书上写了什么。
当他看完时,马上就后悔了。
还不如不看!
这可如何是好啊。
府使双眼无神,怔了好一会儿,慢慢转过头来,看向崔伊赫。
啪——
崔判官原地转了三圈,捂着腮帮子,有点蒙圈。
这,打的是我吗?
“你这庸才,惹下此般滔天大祸,可将本使害惨了呀!”
府使骂完,转身进了后堂,坐在地板上,双手抱头,既痛苦,又不安。
崔伊赫心里苦啊。
府使大人,这锅甩得是真的溜!
这是怎么回事呢?
简单点说,就是府使舍不得从府库往外掏东西,天天逼问崔判官,这群女真人到底是真是假。
崔判官跟他说是真的,他不信,最后没办法,只能告诉府使,此间事,略有疑点。
府使直接拍板,说那就是假的。
现在出了事,倒成了他崔判官的罪过。
唉,忍了吧,谁让官大一级压死人呢……
哎?
不对啊,官大一级压死人呐,怎么把这事忘了。
崔伊赫赶紧跑进内堂。
“府使大人,有救了,有救了!”
府使光速抬头,眼睛里射出精光:“快说,怎么救?”
崔伊赫阴恻恻地笑道:“您怎么忘了,当初派兵时,咱们说的是……”
“啊,那个文……”
府使如梦初醒。
对啊,刚才被这文书吓到了,一紧张,把这事给忘了。
“正是!”
崔伊赫笑了,笑得很开心。
“好,本使这便修书一封,由你亲自送交上国尊使!”
府使也笑了,笑得很开心。
崔伊赫哭了,哭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