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露怯。
等义军差不多人手一袋以后,范则一招手,大家有序地排着队,往镇外走去。
临走前,范则用很轻蔑的表情说道:“下次,主动把粮食送去,不要劳烦我们的勇士,他们是战士,不是奴仆。”
崔伊赫连连称是,这回也不送他们出城了,站在仓廪门口,长舒了一口气,扶着门框瘫坐下去。
范则回到鸡屎台,在路上休息了不少次。
看来,这些义军虽然力量不错,但耐力还是差了些。
这主要是因为营养没跟上,要是多吃点好的,估计很快就能补回来。
这些粮食被堆在了村长家里,谁让整个鸡屎台,就他家屋多呢。
老村长现在跟范则他们,也不像原来那么局促了。
而且这么多粮食,虽然不是自己的,但看着就高兴啊。
这就像你老板发年终奖时,从银行取回几百万的现金,在那里堆成个小山。
虽然知道这些不全是你的,但是不妨碍你流口水。
什么,你们公司没有年终奖?
打扰了。
不过这一百多人,村长家的院里可站不下。
他们只能先待在村外。
范则在林老爹家里,指挥邢远把那头肥猪给宰了。
然后把猪肉分好,切成小块。
之后拿了林老爹的大锅,又从村长家搞了不少大陶罐,在村外的空地上,架起柴火,开始做饭。
随着小米饭的香味飘出,义军们的眼睛都绿了。
粮食啊,多久没见过这么纯粹的粮食了?
很多人不由自主地流下了泪水。
他们在与鞑子对战的时候,没有落泪。
在被朝庭打成流寇的时候,没有落泪。
在山里挖野菜吃草根的时候,没有落泪。
现在,他们落泪了,不是因为吃到了粮食,而是因为激动。
这种激动的根源,叫做安定。
他们漂泊太久,已经快要忘了安定是什么感觉了。
当这感觉再一次从记忆中被唤醒,泪水若不从眼角落下,又能从何处落下呢?
范则很快找到了答案。
是的,嘴角。
看着这些义军,一边哭一边馋得直流哈喇子,范则也是笑了笑。
真是群可爱的人。
直到他们每人都饱饱吃了一顿小米干饭,看着做好的猪肉,一个个摇头的时候,范则又改主意了。
真是群矫情的人。
他叫来念义,让他问问这群师兄弟,谁以后不打算做和尚了,就过来把肉吃了。
不把身子吃壮,怎么做大事?
但念义脑回路似乎有点偏。
他既不提吃肉的事,也不去劝那些师兄弟,而是问范则要做什么大事。
范则没好气地说道:“你们不会以为靠着这招,能在茂山骗一辈子的粮食吧?”
念义想了想,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那我们以后该怎么办,莫非要去做些伤天害理的勾当?”
“当然不是,”范则摆了摆手,“你们得先能站得住脚,养好了身体,有一个根据地。”
“然后去打鞑子的秋风也好,或是再谋出路也罢,都随你们。”
“我可以帮你们打开局面,后面的事,大概要靠你们自己了。”
念义一听,忽然有些着急。
“范先生,您的意思,是不想留下吗?”
“请恕念义愚钝,先生救我等于水火,却又不用我等效死,念义实在不解。”
范则笑了:“你一点也不愚钝啊,那我就不跟你假客套了。”
“你们愿意跟我一起,闯一番事业,正是我求之不得的。”
“只是我今后要走的路,虽然谈不上伤天害理,但或许会与你们的信念相背。”
“所以,我要先跟你说清楚,至于如何选择,你再仔细斟酌。”
念义沉吟了片刻:“虽然不知道先生的路,会是怎样的走法,但念义相信,以范先生的为人,定然不会是邪路。”
“所以,念义恳求先生留下,我这就去劝师兄弟们吃肉!”
范则有点蒙,这个倒也不必啊。
刚才只是看猪肉太多,怕吃不完浪费。
就算不想吃肉,咱们还可以用别的补啊,大豆坚果什么的,一样有蛋白质和脂肪。
怎么搞来搞去,变成逼和尚吃肉了。
这,算不算伤天害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