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抱着膀子的,有托着下巴的,还有在地上蹲着傻乐的。
“他们看啥呢?”
范则有点蒙,向两位参谋问道。
孙向魁面色尴尬,假装整理衣角。
邢远就直接了当:“等着看你的活春宫呢。”
范则:“啊?”
邢远:“啊。”
范则身体蓦地传来一阵不适,
感觉有点恶心,打心底里的厌恶。
他在书上看到过,知道这个年代的士兵,是多么的没有底线。
不止是鞑子。
即便是大明的不少官军,对待百姓,也是同样的恶劣。
而且,更让人心寒。
我又不是大木老师,用得着你们围观?
范则表情凝重了,心底一股血气不停向上翻涌。
不是因为受到了侮辱。
而是他终于切身地体会到,这个年代的残酷与无奈。
遑论他现在所遭受的,还不及战乱中那些百姓的万分之一。
“邢哥,伤好了没?”
邢远晃晃身形,松了松肩膀:“打十个没问题。”
范则点点头:“要不,左边的十个给你,右边的十个给我,咱们干他妈的!”
邢远轻笑一声,气势陡然涨起,无声地回应着范则。
孙向魁听两人话风不对,顿时紧张起来。
“冷静,冷静。”
他按住了范则由于激动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老孙,你是不是怕死?”
范则语气平淡地问道。
其实今天孙向魁在营账外,担心和焦急的神情,他是看到了的,也不觉得那是装出来的。
在范则的心里,已经有些认同这个怪异的老小子了。
虽然还没到要鱼死网破的程度。
范则也没真的打算现在上去玩命。
但他想先问清楚孙向魁的态度。
要是孙向魁不想跟着冒险,范则不会强求。
只是后面很多事情,也不能带他一起参与了。
“没错,我老孙怕死。”
听孙向魁大大方方地承认了,虽然早有预料,但范则还是不免有些失望。
但孙向魁马上又说道:“但我怕的是白死,送死,死得窝囊。若是为生民、为社稷,便是剐了孙某人,也绝无二话。”
“可若是为了匹夫意气,害了我老孙的性命,害了那车夫们的性命,害了这无辜女子的性命,我不愿意!”
范则一怔,这些和车夫与风尘女有什么关系?
但他马上就想通了。
他们会被当成同谋。
一个不留。
鞑子是不会讲道理的。
宁杀错,不放过。
至于杀了车夫谁来赶车?
鞑子不是不会赶车,只是嫌麻烦。
但与其在身边放着一群随时会“造反”的不定时炸弹,不如全砍了。
想到这里,范则对孙向魁又高看了一眼。
当然不是因为他承认怕死时的坦然。
也不是为那什么生民社稷论,这玩意儿狗都不信。
而是在担心连累他人时,还没有忘记那位风尘女子。
在此时的文化背景下,这种被掳劫的女子,在大部分人,尤其是文人的眼里,应该早早自行了断的。
她们让人厌恶。
她们不配活着。
没人在乎她们是如何沦落至此的。
因为这只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们记起,他们有多么的无能。
但孙向魁没有无视她。
把她当成了跟车夫,跟自己一样的……
人!
老孙这家伙,还真有点意思。
范则暗暗颔首,看向了那女子,眼中尽显……
惊恐!
靠,光顾着冲动了,忘了还有个人呢!
原来我还不如老孙呐!
当着她的面,这样大声密谋真的好吗?
她能听出来我们想“造反”吗?
她要是告诉老札怎么办?
她会不会说鞑子话啊,应该不会吧?
要是万一会呢?
范则脑子很乱,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
“你地,鞑子话地,会讲地干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