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星棠说得抑扬顿挫,申北麒正好顺着她说下去,他本来盘算给厉枫‘复诊’收官,可惜李星棠突然横插一脚,今天估计会白跑一趟。
到了马场,申北麒才知道自己想多了。
厉枫按惯例往外面运马粪,李星棠却没有同行的意思,她一直守在马厩外,就像观看宠物一样观察白狼。
申北麒跟着厉枫运马粪离开,约定等会与李星棠一同回庄。
李星棠在马厩前发呆,厉裴氏见状缓步走了过去。
“小娘子在想什么?”厉裴氏小声问。
“是老夫人?”李星棠明知故问,她转身叹息曰:“我是来和白狼道别的,上午能有幸骑乘它,实在是缘分。”
“道别?”厉裴氏心思细腻,马上就听出话里有话,猜测厉枫带她骑马,惹怒了李家庄主?
李星棠微微颔首,解释道:“听说金人攻破了徐州,现在顺运河去扬州捉皇帝,爹爹担心中原也不安全,要把庄上老弱先行送走”
厉裴氏来不及纠结误会,而是点头赞叹:“徐州也丢了,还要去捉皇帝?马场的守卫尚且不知,贵庄果然神通广大”
李星棠谦虚答曰:“天宝山庄致力抗金,派出不少人手打探消息,得到的情报也已报与县府,守江山还得靠官军努力。”
“小娘子说的是,保家卫国是官军的责任,天宝山庄能如此,也算是为国尽力了。”厉裴氏点头肯定,跟着又追问:“敢问山庄打探消息的义士,可知我儿厉阳的下落,老身听闻他带兵去了滑州。”
“官军掘黄河阻兵,滑州的金人时进时退,听说厉将军仍在周旋,天宝山庄敬重抗金英雄,本想把您的消息传去,但终因哨探能力有限,至今也没联系上”李星棠面带愧色。
厉裴氏听得一怔,连忙拱手行礼,谢道:“天宝有心了,老身感激不尽。”
“应该的,也没帮上忙。”李星棠微笑着回应。
“适才送的晚饭,突然又加了肉,应该是小娘子的手笔?但不知你们离开之后,马场的吃食”厉裴氏一下就想到关键点。
“后面的事我不清楚”李星棠轻轻摇头,而后小声问:“如果金兵先攻江南、淮南,到时可以对中原形成合围之势,无险可守的陈留很危险,你们也应该早做打算”
“打算?我儿今在滑州杀敌,早晚会回汴梁复命,我们只得在此等候。”厉裴氏无有多想。
“倒也挺好”李星棠先是赞同,跟着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中原兵祸连连,厉将军常年在外作战,未必顾得上你和厉枫,我建议你们跟我同行去岳州,等厉将军安定下来再团聚不迟。”
“去岳州?”厉裴氏虚起眼睛。
李星棠肯定道:“岳州虽然距此颇远,但也不用担心被金人屠戮,再加上那边水路四通八达,将来与厉将军团聚也容易。”
“多谢小娘子美意,只是岳州远在千里之外,山高水长恐再难团聚,况且人生地不熟,老身要想一想”厉裴氏连连摇头。
李星棠知道厉裴氏要强,她连忙解释:“老夫人擅针线,厉枫会养马驯马,去哪里不能活?另外天宝山庄不会全走,我爹要留在此地抗金,或许还能联系上厉将军,到时两家齐圆岂不美哉?”
“那就最好了,小娘子请先走,老身和枫儿要再等等,若中原大地真沦陷,李庄主定然撤去岳州,到时我们跟他一道。”厉裴氏不想去岳州,也不想拒绝李星棠好意,便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打发。
李星棠心说对方可真拧,见厉裴氏心如磐石,她识趣不再劝,只轻声回了声好,又把视线转向厩里白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