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白的脸上，身上，胸口，后背，肩膀……巴掌像下雨，大白全盘接受了，真正的打不还手，骂不还口。</p>

但他的双臂像牢笼一样死死抱住红梅的腰不松开，不管红梅怎么挣扎，大白都不会撒手放她走。</p>

最后，红梅自己把自己闹到精疲力尽，眼泪流干，嗓子哭哑，双手双腿的力气皆被抽走，整个人瘫倒在大白的怀里。</p>

大白将她抱回床上躺着，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咱娘就算不喜欢你，但她对大孙子是掏心挖肺的，孩子让她带咱也不用担心，还能腾出心思来好好打理铺子生意，多赚些钱……”</p>

红梅用尽全力啐在大白脸上。</p>

躺在那里满脸都是讥讽的笑：“你放屁！”</p>

“你这个瘸腿男人，身体残废，骨气也废掉了，自个的儿子自个都抢不回来，我当初真是眼瞎了才看上你，才跟你生娃，我懊悔死了我！呸！”</p>

大白原本在擦拭脸上的污秽物。</p>

红梅不管是打还是抓还是挠，都不会真正伤害到大白的内心。</p>

但红梅那句‘废物’‘瘸腿男人’，就像一把无坚不摧的利刃，割开了大白坚硬的城防直捅进他的心窝窝里。</p>

这回，是真的痛到了。</p>

他垂下眼去，盯着水杏红被面上用金线绣着的戏水鸳鸯图案，耳中源源不断的传进红梅的各种数落，辱骂……</p>

在红梅看不见的地方，大白全身的血液源源不断的倒灌进他的眼睛里，眼睛一点点变得猩红。</p>

他放在被褥上的手紧握成了拳头，苍白的骨节鼓凸出来，似要戳破皮肉探出峥嵘。</p>

老王家新宅这边的哭骂声，老早就传到了外面，将隔壁左右前后的邻居都吸引了过来。</p>

但这些妇人们忌惮大白，平时也跟红梅不熟，所以她们只敢在一人高的院子外面聚集，观望，指指点点，却没人敢进来看究竟。</p>

“这红梅的脾气可真高啊，早上刚把丈夫和婆婆都打了一顿，这会子竟然又在发难，媳妇做到她这个份上真算是媳妇王了。”</p>

说这些羡慕话的，通常都是自己被婆婆压得抬不起头喘不过气的妇人。</p>

同理，那些做了婆婆的妇人对此事的说辞就完全不一样了。</p>

“啥媳妇王不媳妇王的？十年的媳妇熬成婆，你做媳妇太强势不把公婆和男人当回事儿，将来你的儿子不顶用，家里媳妇只手遮天，打骂啥的全都得落到你头上，这叫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p>

在外面看热闹的人分为两个方阵，各抒己见，到最后屋子里在吵架哭骂，院子外面也在争吵，里里外外都混乱一片。</p>

不知过去多久，突然有人喊了一嗓子，“你们都别吵吵了，快听，那屋里好像没动静了！”</p>

大家伙儿都闭上嘴，竖起耳朵听，那屋里果真没有了动静。</p>

先前叫骂得很凶的红梅也没声响了。</p>

“这是……哄好了？这大白对媳妇儿的脾气还真是不一般啊！”</p>

骂得那么难听，都能忍，好男人。</p>

“八成是红梅自己骂累了哦！”</p>

“这也安静的有点不对劲吧？”</p>

大伙儿面面相觑，一个个脑子里都不约而同的想起了姜二之死。</p>

青天白日的，日头就挂碍头当顶，大伙儿突然都齐刷刷打了个冷战。</p>

七嘴八舌的商量了一番后，大家谁都不敢进院子，于是约好一起喊。</p>

“大白！”</p>

“红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