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坪村，杨华忠家的堂屋里，谭氏正跟杨若晴这数落大白和小黑。</p>

桌上原本擦拭得光亮可鉴，可此刻却布满了星星点点的水珠。</p>

竟然全都是谭氏的唾沫星子，这太可怕了！</p>

“大白那个鬼东西压根就没回来，捎信去了，他亲爹老子的三十六寿辰他竟然都不回来，白眼狼，我都不想提他，真是白疼了一场，糟蹋我这个嘎婆的钱，当初还不如喂狗！“</p>

谭氏骂完大白又开始数落小黑。</p>

“小黑倒是屁颠颠的跑回来了，依我看啊，他也不是因为孝道才跑回来，纯粹就是惦记着那一口吃的。“</p>

“桌上都是他的份儿，嘴里包不下还非得往嘴里强塞，一手拿筷子一手抓勺子，鱼碗里起肉碗里下，汤汤水水的就往自个碗里倒，桌边脏了一大片，梅儿他们叫他别搞那副样子他还不听，吃到最后被一根鱼刺卡住了，扼着脖子在那翻白眼，吐了一地，臭得要死！哪里像一个十四岁的念书人？压根就是一只饕鬄！“</p>

杨若晴忍着笑纠正谭氏：“他们兄弟是除夕夜的生日，马上就十五周岁了。“</p>

谭氏怔了下，忿忿摇头：“那就是一头十五岁的饕鬄了，吃啥啥不够，那肚皮就跟一口无底洞似的，你姑姑早晚被他吃空，真是一点儿都不懂事啊，兄弟两个都是来讨债的冤家哟，哎！“</p>

谭氏气得肝肠寸断，说得口干舌燥。</p>

“奶，你喝口茶润润嗓子。“杨若晴这个捧哏的立马说。</p>

谭氏端起茶碗喝了几口，确实舒服多了。</p>

“哎，有时候我真是想不通啊，咱老杨家这么好，各房都兴旺发达人丁昌盛，为啥从咱老杨家嫁出去的你姑姑却过得那么闹心呢？她的命，咋这么苦？前面十五六年把一辈子的福气给耗没了吗？“</p>

对于这个问题，杨若晴不想回答。</p>

若是让她回答，答案就摆在那里，这不是命苦不苦的事儿，除非天灾人祸，走在路上地陷了，过桥桥断，摔一跤就把脑袋给摔出去，咳嗽两声就是肺痨……这些可以推到命苦上面去。</p>

但杨华梅这种情况根本就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p>

也不想想当初大白和小黑还是婴幼儿的时候，杨华梅是咋样溺爱他们的。</p>

俩孩子各种坏习惯，她都无条件容忍。</p>

当大白第一回说出那种斤斤计较的小量气话的时候，杨华梅就该纠正，就该告诫他做人要大气。</p>

可她当时怎么做的呢？</p>

她把那些自私的话当做大白聪明过人的证据，逢人就一脸兴奋的转述。</p>

别人也犯不着为了几句话去得罪杨华梅，嘴上都笑着敷衍'呀，这孩子可真聪明啊，这话都会说’‘呀，这孩子别看年纪小，心思还真不浅哦……’</p>

别人嘴上这么说，其实转身就暗暗摇头，打小就那么自私，长大了还得了？</p>

至于小黑，也好不到哪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