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坪村。</p>

“这几日雪太大，上山的路都给埋起来了，有的地儿地势地，一脚踩下去那雪都埋到膝盖了，压根就没法行走……”</p>

“道观里别说人了，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袁道长索性关起道观门清修，身边就留了小磨在那伺候，我们几个全都被打发回家来了……”</p>

杨华明来杨华忠家串门子，围坐在炭火盆子边，边烘烤手脚边跟杨华忠他们说话。</p>

杨华忠望着屋外洋洋洒洒的鹅毛大雪，满脸焦忧。</p>

“都三天了，一点儿要收的势头都没有，再这么下去，路被堵住是其次，我就担心村里有些人家房屋塌陷……”</p>

长坪村是十里八村最大的村子，有将近两百户人家。</p>

四成的人家靠着运输队，采药队，做点小买卖，又或是家里人丁旺盛，打理农活勤快，又或者去租赁别家的田地来做实现了衣食无忧，住大瓦房的日子，余下的六成人家依旧是在温饱线上挣扎。</p>

住的是低矮的泥坯茅草屋子，吃了上顿没下顿，有些懒汉当家的人家，还往死里生娃，一大家子到了这隆冬找不出一条像样的裤子来。</p>

一家人合穿一条裤子，汉子穿了婆娘就不能出门，婆娘穿了，汉子就得在家里床上裹着。</p>

杨华忠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人家再赶上这样暴雪的天气，屋子塌了可咋整？</p>

“这天老爷的事儿，我也没法子，就拿咱村长荣家来打比方吧，春天的时候我就跟他说过，让他找人把屋子翻修翻修，那屋子还是他爹在世的时候整的，如今多少年过去了早就年久失修，长荣一家子挤在里面跟猪圈似的，哪哪都漏风漏雨可他不停，这会子下暴雪，我最担心的就是长荣一家。”杨华忠接着道。</p>

杨华明撇撇嘴：“从前，我以为我是长坪村最废的那个，如今才发现长荣比我还废。”</p>

“他跟我一块儿玩到大，那会子靠着他爹帮他娶妻，还生了三个儿子，可是在我面前炫耀了好一阵呢，如今呢？</p>

自打他爹去世，他家就一天不如一天，我好歹还晓得去找点差事来做养家糊口，那长荣纯碎就是个好吃死懒的，他自个仰仗他爹娶上了媳妇，可如今他三个儿子都在打光棍，去年他媳妇病死，如今家里三间茅草屋子住着四个光棍，村里的大姑娘小媳妇都不敢往他家门口过，就怕啥时候几个急红了眼的光棍嗷嗷叫着耍流、氓……”</p>

“噗呲……”</p>

杨若晴撑着伞从外面进来，刚好听到杨华明说这话，忍不住笑出了声。</p>

“四叔，你把长荣一家说的也太恐怖了吧！”</p>

“晴儿，你四叔我说的是有点夸张，可也大差不差了，那个长荣不要脸，还想帮他家大儿子跟我这说亲。”</p>

“啥？长荣家大儿子想娶三丫头？”杨若晴收了伞放在门口，又跺了跺脚把鞋底的雪跺在门口。</p>

杨华明道：“可不就是么，那样的人家，谁家闺女嫁过去都是受罪，我一口就回拒了。”</p>

杨若晴进了屋子，杨华忠指着旁边空着的火桶说：“晴儿快去火桶里坐着，那是你娘早饭后弄的火盆子，火势旺着呢。”</p>

杨若晴脱了鞋子坐到火桶里，火桶里还放着几双鞋底子在烘烤。</p>

她直接把脚踩在鞋垫子上，暖呼呼的，舒服得不行。</p>

“爹，我娘和小花呢？”她问。</p>

杨华忠道：“花儿应该是在后院屋子里陪福娃，你娘在灶房里不晓得拾掇些啥，让她过来烤火也不来。”</p>

杨若晴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