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杨若兰坐在小桌子旁，边晒日头边吃早饭，她自己则坐在一旁陪她说话。</p>

“娘，要是我一辈子起来，咋整？”杨若兰问。</p>

孙氏怔了下，道：“肯定会想起来的。”</p>

杨若兰歪着脑袋，眼底都是固执。</p>

“倘若当真、当真想不起来，咋整？”她问。</p>

孙氏想了下：“那就不想呗，该说的，三婶都跟你说过了。”</p>

“你就从现在开始记，相当于重新做人呗！”孙氏笑着道，满脸的慈爱。</p>

杨若兰却笑不出来，她腾出手来，握住孙氏长了茧子的手。</p>

“倘若我当真想不起来，三婶，我就把你当做我的娘，成吗？”</p>

杨若兰问。</p>

孙氏讶了下，随即笑着摇摇头。</p>

“不是成和不成上面说，而是，我本身就不是你的娘呀！”</p>

“我是晴儿的娘，你的娘，是我二嫂……”孙氏解释道。</p>

杨若兰蹙了下眉。</p>

“我听到了我从前的那些事，我从前，活得不像个人，像个畜生！”杨若兰道。</p>

孙氏道：“兰丫头，莫要这么说自个！”</p>

“不！”杨若兰摇头。</p>

“是真的，我不孝顺，懒散，眼高手低。”</p>

“除了爱慕虚荣，好吃懒做，就是尖酸刻薄。”杨若兰道。</p>

“我的亲娘感染了瘟疫，我都没有去送她一程，看她最后一眼……”</p>

说到这儿，杨若兰哭了。</p>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滚出眼眶，鼻头红了，声音也沙沙的。</p>

“三婶……我真的、真的自己都不敢相信，”</p>

“我从前，竟然会是一个那样的人，就算是畜生，也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的亲娘啊！”</p>

“三婶，我好悔啊……”</p>

说到伤心之处，杨若兰趴在小桌子的边缘，嘤嘤哭泣起来。</p>

孙氏赶忙而过来轻抚着她的后背：“兰丫头，别这样，事情都过去了，人哪，要往前看……”</p>

“往后，你好好做人，比啥都强。”孙氏道。</p>

杨若兰抬起一张泪脸，“就算我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亲娘，都不会再回来了……”</p>

孙氏一阵心疼，忍不住伸手将杨若兰搂在怀里。</p>

“好闺女，你亲娘不在了，可你还有爷，有奶，有爹，有这些叔伯婶娘还有堂兄弟堂姐妹啊……”</p>

杨若兰也伸出手来，紧紧搂住孙氏。</p>

“三婶，往后、就让我来做你的干闺女吧！”</p>

“当日，是你在水塘边救了我。”</p>

“我的第一条命，是我亲娘给的。”</p>

“我的第二条命，是三婶你给的，我以后，就把你当娘了！”杨若兰道。</p>

孙氏点头，“好，好！”</p>

“老三媳妇啊，注定是个有福的人呐，往后就是两儿两女了！”</p>

老杨头的声音突然传了过来。</p>

孙氏赶紧站起身来：“爹……”</p>

老杨头摆摆手：“坐下吧，我跟兰丫头说几句话。”</p>

老杨头随即来到桌边，目光祥和的落在杨若兰的身上。</p>

杨若兰也回望着老杨头：“爷……”</p>

她略显怯生的唤了老杨头一声。</p>

老杨头点点头：“兰丫头啊，从前的事，能想起来就想，想不起来，就算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