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锦绣侧过的眼里,是被点亮映照通明的眸光。
莫景行走在她一侧,替她挡开拥挤人群,似乎翩翩君子。
“喜欢。”
贺锦绣开心地笑起来。
为拥有这短短片刻的欢愉。
·
一只小老虎的花灯被放在水面,随着水波荡开。
万千花灯连成一片,像是星河落入人间。
贺云初蹲在小河岸上,兴致盎然地去撩水。
虽然触手冰凉,可是碰到的瞬间,心情奇异得平静,好像这花灯载的不是愿景,而是这些日子以来的惴惴不安。
她看着自己的花灯飘远。
卫司韫在身后问:“许了什么愿?”
贺云初想了想,道:“希望家人平安,诸事顺遂。”
她许了个最简单的,给赵素,也给隔着茫茫人海,不知是否还有机会再见的以前的家人。
原本还是高兴着的。
卫司韫见她蹲在那半晌,眼里的光一寸寸暗下去。
好像陷入怀念里,莫名伤感。
贺云初指尖还浸在凉水里,突然一暖,叫人执着掌心牵起来。
她猝然回神:“怎么了?”
卫司韫将人带到岸上,举目望着四下灯火,许久没有说话。
他掌心居然有点汗湿。
没说出口的话是,方才贺云初蹲在那,明明离得很近,可是他却在她出神的空档,觉得这个人离得很远。
那种远不是隔着山海,而是隔着某种他跨越不了的媒介。
贺云初的怀念是真实的。
那里面藏着他看不见,也理解不了的东西。
“你抓疼我了!”贺云初轻呼。
那一瞬间卫司韫很想问一句,你是谁?
你不是贺云初,你是谁,从哪里来,是不是往后要走?
可他刚动唇,喉咙却一阵干涩。
他不知道自己想听到什么答案。
也不知道贺云初会说出什么答案。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不是以前的贺云初,跟贺逢没有任何关系。
不然,照贺锦绣的描述,她们此前在府邸时都是受压迫的,应当关系很好。
可是方才贺云初喊出的那声四姐,却显然带着生疏。
“卫司韫?!”
贺云初手腕被箍的生疼,又挣不开。
卫司韫人也像是魔怔了。
“你到底怎么了?”贺云初空出的手在他眼前招了招:“嘿?”
卫司韫猛然回神,攥住她这只手,形成执着她两只手的姿势,将人拉至面前。
“贺云初,别住在琉秀坊了,你若不愿进宫,那便住到我的私宅去。”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她搬地方?
“谁要去你私宅,没名没分——”
“你想要什么名分?太子妃之位如今空着,你若是想,我明日就去提亲。”
贺云初难得一愣,奇怪道:“你为什么...”
“孕育儿女,本就该父母琴瑟,不是么?”
贺云初眉宇轻轻一皱:“儿女?”
老娘生一胎就算了,你还想儿女双全?
半晌,卫司韫瞥见贺云初恐惧般,猛一摇头:“不,我不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