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在下。
玻璃窗噼里啪啦作响,夹杂着微弱的幼儿声音,点点滴滴落进冯安心田,将他从睡梦中唤醒。
缓缓睁开眼,躺在柔软沙发上的冯安呆呆望着天花板,感觉莫名奇怪。
“爸爸,爸爸……”奶味儿十足的萌音环绕。
有人在扒拉着他的手臂,轻轻地摇晃。
记忆中熟悉又陌生的场景,尤其是这声音,好像许多年前曾听过。
只怪时光太过久远,自己仅仅是对这声音的主人有个大概的轮廓,其余皆是模糊。
“爸爸,小鹿饿了……”
声音和摇晃继续,并带着一股子委屈。
小鹿?
这不是自己女儿的乳名吗?
因为妻子很喜欢傻狍子,于是当时给刚出生的女儿取这个名,虽然他直到去世,也不知道这二者有什么必然的联系。
那是五十年前的事情。
脑袋稍有些不清醒,冯安呜咽着转过头:“额……”
把目光投向拉扯自己手臂的方向,查看情况。
视野逐渐聚焦,沙发和茶几之间,生长着一只名为“萌娃”的可爱生物。
长发黑亮柔顺,眼睛水灵干净,脸蛋柔嫩白皙,没有长开的五官显得小巧软糯。
这模样和妻子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就连穿衣打扮的风格也是一点没落下。
小公主碎花裙,白色蕾丝短袜,配上光亮黑色小皮鞋。
不愧是出自妻子的手笔,从里到外都是一副大家闺秀的样子。
已经模糊的那个只剩下轮廓的身影,也在慢慢和眼前这个小女孩重合在一起。
“小……鹿。”
目光带着难以置信,艰难而不自觉的叫出了这个名字。
看到父亲终于醒过来,小鹿虽然眼神中透露着开心,但还是非常自觉的退了两步,生怕刚才把对方唤醒的行为会惹到冯安生气。
她得小心翼翼,不然又得被爸爸嫌弃了。
小小年纪不想被大人讨厌,可是架不住肚子不乖巧。
冯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立马从沙发上坐了起来,环顾四周。
简单的布置,略显老旧的家具电器,墙上贴着某个影视大明星的海报,还有一把被擦得崭新显得格格不入的民谣吉他。
这是当年他在大城市打拼,租下的一间小公寓。
神情恍惚,奇幻和虚假的现实就这样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小鹿歪着小脑袋,大大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疑惑,她并不知道爸爸奇奇怪怪的举动是在干什么。
不过并没有打扰,而是懂事的在旁边等待。
“怎么会这样,现在是什么时候?”冯安太过惊奇,甚至都忍不住出声自我询问。
“已经下午三点啦!”
小鹿眨眨眼,摸着肚子好心提醒着。
冯安:……
和女儿尴尬对视了一眼,他注意到对方背后的茶几上,放着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买的滑盖手机。
伸出手拿了过来,点亮屏幕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查看上面的时间。
2009年8月12日,下午三点十五分。
一切都变得真实了起来。
雨,更大了……
冯安沉默,逐渐开始接受一切。似乎如今的自己顺着岁月长河逆流而上,回到了五十年前!
回到了那个青葱逐梦,幸福与心酸共存,朝气蓬勃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