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药坊,和姑正在前厅给医徒学子讲书授课,张士彦远远地看见了她,便迈不开步子了,坐在前厅的走廊上,他对医理医书一知半解,看着那个穿着素色白衣的女子,不知不觉地陷了进去。
梦里他和那个“新姑娘”做了不可告人的事情,醒来白日里还总是反复回味,眼前的女子慢慢地和梦里的那个姑娘重合……
张士彦有些不清醒了,自幼习武也习文,圣贤之书未曾少读,从未因为谁有过心猿意马。
阿四提着装有账蒲的篮子,见大少爷坐在抄手游廊的廊椅上,望着前厅讲课的学子师生发呆,“少爷……”
张士彦回神,“什么事情?”
“少爷,您不是来药坊合账的吗?”阿四把账蒲放在张士彦的眼前,张士彦却无心合账,“知堂是否看过?”
阿四答道“知堂大人已经看过了。”
张士彦推开账蒲,“行了,知堂看过了,没问题就行,外郡求药的单子看着点批,别给不良药商拿去,垄断了药源就行。”
这一段时间里,张士彦以为自己得了什么慢性病,原来他只是惦记上了一个女人。
依照张士彦大大方方的性子,不像宋配那样含蓄,他定然是要表白心意的,但是,这个女子又不是个普通女子,她万一不喜欢他怎么办?
游廊下,张士彦盯着正在讲课的和姑,心里慌乱急躁地打着各种草稿,终是等到了和姑授完课。
他故作无意碰见,作揖行礼道“神医姑姑……”
和姑收拾着药卷,学生见他来了,皆是快快散去,和姑抬头看了一眼来者,“最近药膳可在服用?”
“用了,可是未曾见效。”张士彦苦恼地答道。
“是么?”和姑觉得奇怪,看他的气色确实未见佳爽,“怎么会没用呢?”和姑让他坐下,就着讲课的矮桌,她捉起张士彦的手腕探脉象。
“脉象有些奇怪……”不像是一个富家少爷的脉象,倒像是个体弱多病者的脉象,“你的脉象怎会如此复杂?”这个男子好像不是她所想的那么简单……
张士彦盯着眼前这个女子,“怎么个复杂?”
“从你的脉象看,你身上有很多旧疾余毒,”和姑以为他就是个只会喝花酒的纨绔子弟,“我自幼习武,久经沙场,多多少少也会负伤,有什么可奇怪的?”
“哦……原来是这样……”和姑收回手,张士彦心里痒痒的,但是又怕她认为他是个登徒子。
“近日又是哪里不舒服呢?”和姑拿笔记下他的脉象,实属少见。
张士彦撑着脑袋看着她“胸闷气短是为何?”
“胸闷气短,肺气虚。”和姑答。
“心慌焦躁是为何?”
“心慌焦躁,心气虚。”
“茶饭不思是为何?”
“茶饭不思,脾气虚。”
“辗转难眠是为何?”
“辗转难眠,神气虚。”
“什么道理?”
“谓之,风邪犯肺,火邪攻心,湿邪克脾,燥邪乱神,皆为邪客。”
青瓦回廊后,前厅里,张士彦极力得向和姑暗示着他的情愫,可和姑不懂,只当是他的病症。
此时的张士彦看着和姑的眼神里,清白磊落下藏着些私情,“我给你开的药膳,吃了之后,什么感觉?”
“食后无用,回去不过两日,症状再次出现,只多不少,难受至极。”张士彦抱怨道。
之前,和姑仅是听张府小厮所说,和她所望见的气色给他开的药膳,未看脉象。
“怎样的难受法?”她问。
“原先症状加剧,还有心情变差,难以集中心神,思虑万千,但所想之事皆为难堪。心猿意马,恍惚不定。”张士彦苦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