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这里,她开始有些迷糊,大脑多了一层薄膜,像是有另一个自己,在冷静地旁观自己。
这是精神疲惫的特征。
“嗯——”她懒懒地伸了一个懒腰。
放下心事后,适当地疲惫让她有一种惬意。
转身,正准备去鸟巢平原休息时,她敏锐的感知,隔着上百米,听见湖面传来近乎死亡的喘息声。
她连忙往下看去。
湖面树根的景色,一下子拉到她眼前。
李长昼趴在树根上,要把肺咳出来似的咳嗽着,咳嗽的间隙大口呼吸,一呼吸,又引起一阵更剧烈的咳嗽。
怎么了?她想。
她没有立即下去,在李长昼的脸上,没有看见恐慌和害怕,只有坚毅和兴奋。
休息了一会儿,李长昼站起身,修长结实的上身,肌肉有着水一般光泽。
他一头扎进水里。
水底有什么东西?杨清岚下意识猜测。
她仔细感应,将10点的感知用到极致,也没办法感应到水底的状况。
过了一会儿,李长昼又浮上来,头发被打湿,紧贴在他脸上,完全是一副溺水的人的样子。
“咳咳咳,咳!”他又在树根上咳嗽。
等不咳了,躺着休息的时候,他双拳比划着,动作很慢很谨慎,好像身上绑着重物,手背上又放了两个鸡蛋。
杨清岚知道他在做什么了。
她继续朝鸟巢平原走,李浅夏在那里睡得正香,走出去几步,她又停下了。
她找了一处可以依靠的树枝坐下,背靠着树干,闭着眼,听水面的动静——万一李长昼把自己淹死了呢?
唉,不但要科普、种菜、安抚、劝说,还要负责救生员的工作,她活了二十年,操的心没这一个月多。
杨清岚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
湖面忽然很久没有传来入水声,她有些疑惑地睁开眼,她肯定李长昼是上了岸(树根)的,不可能淹死。
她往下面看去,水珠从他的刘海上滴落,李长昼已经睡着了。
阳光照在他的脸上,神采飞扬,眉间微微蹙着,好像睡着了也在思考什么。
杨清岚嘴角漾开微笑,研究了一会儿那张脸,不知什么时候也睡了。
◇
下午四点,三人醒过来。
“才二十岁,你们就分房睡,以后还得了,岂不是要离婚!”李浅夏一副家里老大的姿态,怒气冲冲地教训另外两人。
“一直以来,不说我们两个一起睡吗?”杨清岚故作疑惑地问李浅夏。
“我那是先替我哥试睡!”
“李浅夏,你给我闭嘴。”李长昼打断妹妹的胡言乱语,试睡都出来了。
他们离开蜜罐世界,外面同样已经是黄昏天,时间流逝是一样的。
李长昼和李浅夏去买晚饭,杨清岚回了一趟青岚书店,当时满月活动来得仓促,她只来得及给店员发了一条出去旅游的短信。
等兄妹俩拎着白斩鸡、麻婆豆腐、红烧肉、醉虾、酸菜鱼、一大碗麻辣香锅(素菜多),还有李浅夏恋恋不忘的大闸蟹回来时,杨清岚也恰好从清岚书店走过来。
“买这么多做什么?”她看着两人快不够拎的双手。
“看着多,一会儿就吃完了。”李浅夏信誓旦旦。
“开门。”李长昼对杨清岚说。
杨清岚给没有手的两兄妹开门。
吹着晚风,三人在杏树下吃晚饭,李浅夏带着手套,吃菜直接上手拿。
“嗯嗯!”她吃下一口酸菜鱼,右手去抢李长昼刚用筷子捅出来的蟹腿,左手还拿着麻辣香锅里的藕片,吃得满嘴是油。
杨清岚不得不有充当姐姐和妈妈,用纸巾给她擦嘴,油都快滴到衣服上了。
吃完饭,他们一边乘凉,一边聊天消食,等郑晴的来访。
“明天陪我去买种子,再买几箱蜜蜂。”杨清岚说。
“蜜蜂?”李浅夏疑惑地问了一句,眼睛盯着手机,回复这几天同学发来的消息。
“蜜蜂可以产蜂蜜,还能给农作物授粉。”
“我想买奶牛、买母鸡、买猪、买鸭、买羊,想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李长昼坐在摇椅上,语气懒懒散散。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海子,卧轨死了。”杨清岚说。
“鸭?鸭子就算了。”李浅夏手指按得哒哒响,敏捷全开,“我不喜欢吃鸭肉。”
“奶牛和鸡可以买,”杨清岚说,“我们要尽早摆脱对外界的食品依赖。”
“那以后谁做饭?”李浅夏抬头,问了一个相当关键的问题。
......安静了一会儿。
“我投李浅夏。”杨清岚举手,同时给了李长昼一个眼神。
“咳,我投李浅夏。”李长昼也举手。
“你!你们!”李浅夏捂着她的手机和b罩杯,心痛到要吐血,“这...是......民主的...暴力。”
正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聊天时,郑晴走进院子。
比他们预想的要来得早,时间才6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