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这么做,是为了保护麟儿。一个骤然失去阿娘庇护的孩儿,必定会吃些苦头,尤其皇后恨我入骨,她知道陛下舍不得杀我,所以便想对年幼的麟儿下毒手。可没成想,麟儿大难不死,只是双腿变成了残废。」
「但也因为麟儿一朝变成了废人,皇后解了心头恨,也断定陛下不会将万里江山交给一个不良于行的废人,所以她才没有再继续折磨麟儿。可若是我想方设法治好了麟儿,皇后定然还会对麟儿下手。只是再有一次,麟儿可就未必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湛星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母妃一番良苦用心,想必玄麟知道了,定会感知母妃的舐犊之情。」
「不能让他知道!还有你今日与我相见之事,也不能让他知道。」
「这是为何?」
「麟儿如今重获陛下疼惜,已是万分不易。若因我而让他再次跌落谷底,我这做母亲的,未免太过自私了。」
身为母亲,白溶月能为傅玄麟做的,就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默默陪伴他。
至于别的,白溶月不会奢望。
「难道母妃打算一辈子都不见玄麟吗?」
「澜儿,想必你已从贤妃口中知道了当年一案的来龙去脉。你如此聪慧应该明白,我是宫中的耻辱,麟儿离我远一些,他的道路才能平坦些。」
「可是。。。。。。」
「没有可是!」白溶月果决的打断了湛星澜。
「澜儿,你是安歌的女儿,性情自然也像她。我知道你大费周章的来蓬莱殿,是想弄清当年的真相还我清白,好将我救出蓬莱殿,让麟儿有一个清清白白的母妃。」
「可我在这儿待了十几年,早已不愿再踏出蓬莱殿了。如今麟儿娶得贤妻,又凭自身之力与太子分庭抗礼,甚至更胜一筹。我没有必须要踏出蓬莱殿的理由。」
湛星澜万万没想到,她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竟然是纯贵妃自己不愿意出来。
「母妃,您难道不想为自己洗刷冤屈吗?」
「澜儿,你真的相信我是清白的吗?」
「当然了,这一看便是皇后设下的陷阱,她那般痛恨母妃,必然是想将您置于死地才会用这么阴损毒辣的招数。」
「你我初次相见,都愿意相信我是清白的。可。。。。。。」
白溶月顿了顿,
没再继续往下说。
但就算白溶月不说,湛星澜也能猜得到白溶月接下来要说的是谁。
一个女子被人诬陷与人苟且,而她的丈夫二话不说就降罪于她,还将她当做小猫小狗一样幽禁起来。
换做谁,心里都会有恨意吧。
晌午时分,湛星澜趁宫里的人午膳休息,赶忙翻墙跑出了蓬莱殿。
白溶月对她一见如故,倒是很欢迎她下次再来。
还说等她再来的时候,记得用面纱蒙住口鼻,以防又中了。
回公主院的路上,湛星澜仔细回想着方才发生的种种。
蓬莱殿与白溶月,就好像是隐匿在宫中的仙境与世外高人。
不过问世事,却对世事了若指掌。
她洞悉着宫里发生的一切,却不愿再踏足宫中永无休止的纷扰。
湛星澜的心像拧紧的麻花,死死地纠结在一起。
到底是救白溶月出来,还是尊重白溶月的选择呢?
「澜儿,你回来了?」
傅洛襄在紫烟阁外的石阶上坐着。zbr>
听到脚步声,她立即起身看向了公主院的门口。
不出所料,果然是湛星澜回来了。
「十姐?」
湛星澜见傅洛襄站在她的房门前,便知道傅洛襄是特意在等她。
「今日。。。。。。」
「放心,皇后那边,我已经办妥了。」
「原来十姐与母妃如此相熟。」
「纯贵妃曾在一个雨夜将我从湖水里救了上来,那时候我才四岁。从那以后,纯贵妃便时常看望我,在我的心里也早已将纯贵妃当做了自己的亲阿娘。」
「原来是这样。」
湛星澜突然为白溶月感到十分委屈。
明明是个心怀善意的好人,却被迫与自己的儿子分开了十多年,还要背负的骂名,遭受世人与丈夫的唾骂厌弃,被永远困在一方天地不得出入。
要是换成她,她就算拼死也要将皇后弄死。
可白溶月却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拖累自己的儿子。
湛星澜越想越觉得不值。
好人遗臭万年,恶人却受尽天下敬仰。
她坐在窗下望着晦暗如雾的月亮,忿忿道:
「不行!我一定要救纯贵妃出来!」
只是,怎么才能还纯贵妃清白呢?
当年在蓬莱殿侍奉的宫婢黄门们,都离奇死亡。
文戍也被靖帝亲手打死,包括他的家人都不知所踪。
没有人证,这事情还怎么往下调查?
难不成去问皇后吗?
等等!
湛星澜突然灵机一动。
「对啊,皇后既然策划了所有的事情,那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当年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