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家母的庶长姐,是父亲纳的小妇。”
“既知凶手是谁,便不能再让她继续残害令堂了。”
“可她如今掌管叶府后宅,父亲事务繁忙很少回府,她若再害阿娘也非难事啊。”
湛南璟思索良久,缓缓道:
“叶娘子,我倒有一计。”
夜幕沉沉,湛南璟和湛星澜离开了叶府。
叶府偏院伺候的老妪们一早便去了金若禾的院子里通风报信。
侧院玉楼金阁,与偏院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金若禾知道来看病的是个小姑娘后,差点笑出了声。
她身着一身锦缎半卧在贵妃榻上,身旁的婢女捧着点心喂在她的嘴里,简直比宫里的妃子还气派。
“怎么样,那小丫头走了吗?”
“早走了,田妈妈她们已经去偏院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怎么可能看得而出她得了什么病,就算看出来了她敢治吗?”
“娘子言之有理。方才钱医师让人把药送来了,说是这药虽能吊着她的命,却也撑不了多久了。偏院的那个病入膏肓,没多少日子可活了。”
金若禾冷哼道:“就这么让她死了真是便宜她了。”
“她死了,娘子才能名正言顺被扶正,这不是好事吗?”
“是啊,也不枉我这些年费尽心机步步为营。”
翌日清晨,田妈妈神色慌张的跑到了侧院。
金若禾尚在梳洗便听到门外一阵嘈杂。
“出了什么事啊?”
“好像是田妈妈,说是有要紧的事要回禀。”
“让她进来。”
片刻,田妈妈面露惊恐,连滚带爬的跑了进来。
“娘子不好了,偏院那个,不不见了!”
“什么?”
金若禾瞪大了眼珠子,“好端端的怎么就不见了?她病成那样,能上哪儿去?快派人找啊!”
“是。”
田妈妈带着一众仆妇找了整整半日,几乎把整个叶府都翻了遍。
可就连金姝婳的一根汗毛都没有找到。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个人都能看丢!要是找不到金姝婳,你们都得死!”
金若禾气得发抖,甩袖掀翻了糕点盘子。
摔落的糕点散落一地,其中一个正好滚到了刚刚进门的叶如生脚下。
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叶韫玉。
金若禾见到叶如生立马变了脸色。
“生郎,你不是在京兆府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叶如生没有回答她,只是默默的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若禾,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这些年你都对姝婳做了什么?”
他的语气平和,看不出生气的样子,金若禾见他这样竟有些琢磨不透了。
“妾不知生郎在说什么。”
叶韫玉问道:“那金小妇可认识陇州钱医师?”
“什么钱医师,我不知道啊。”
嘭!
叶如生怒拍桌案,积压的怒火终于爆发。
“来人!把钱实押上来!”
不一会儿,几个护院就押着一个尖嘴猴腮的男子走进来。
钱实除了脸,浑身上下被打得没有一处好地儿。
他见了金若禾便伸出沾满血的手颤颤巍巍指向她。
“就是她,是她给了我一笔钱,让我给金娘子喝了患肺痨之人咳出的血。”
“你胡说!”
金若禾立马冲过去掐住了钱实的脖子。
护院见状费了好大的劲才把她拉开。
再晚一会儿钱实就要下阴曹地府了。
叶如生怒目切齿道:“你给我闭嘴!钱实,还有什么都交代清楚!”
“咳咳,后来,她还让我用金娘子的身体种下蛆虫,再喂以参汤丹药续命。此法子最为狠毒,浑身上下靠一口气吊着,每日都饱受蛆虫噬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够了!”叶如生实在不忍再听下去。
“生郎,你怎么能轻信一个江湖医师的话?妾是被诬陷的呀。”
金若禾的发髻因为挣扎而散乱,她哭喊着的样子简直形同恶鬼。
“那为何每每我要去探望姝婳,你便告诉我姝婳病重孱弱不愿见我,我竟还信以为真。我原以为你是真心待姝婳好,不曾想你竟是个蛇蝎毒妇!”
金若禾突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哼,就算你都知道了又如何?堂堂京兆府尹内宅不安,若传出去你这乌纱帽还要不要啊?若是滥用私刑把我杀了,你就是杀人犯,和我又有什么区别?若你将我送官法办,平日与你结怨之人必定会弹劾你,到时候你那两个女儿的后半辈子可就毁了!”
“我枉为京兆府尹,自己的发妻生不如死却懵然不知。这官,不做也罢!你们立即将金小妇与钱实送官!”
“叶如生!你还有两个女儿啊,她们是无辜的,你怎么能这么自私!”
金若禾的叫喊声渐渐消失在宅院之中。
叶如生仿佛一下子苍老了十几岁。
他握着叶韫玉的手,痛心道:“是为父对不起你与你阿娘,为父这就去向陛下辞官。放心,就算为父豁出这条命,也定为你阿娘治好病。”
“父亲。”
叶韫玉握着那双砂纸一般的手,心中酸涩不已
然而靖帝听叶如生如实将府中之事相告后,不仅没有革去叶如生的官职,反而大赞叶如生为人正直不阿,大义灭亲。
待叶如生走出宫门,湛南璟已早已等候多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