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毅作为莱州营中最早投靠周显的千总,对于军中的装备问题,可以说是如数家珍。只不过很多时候,他也是那么简单一提,来满足自己内心的那一点莫名的虚荣。对于那些触及核心的问题,他知道轻重,一个都没提。但即使如此,也足以令不熟悉军务的普通百姓彻底刮目相看。
这时,其中的一个听客高声喊道:“伙计,再给这位壮士来一壶好茶,几样点心,一切都记在我的账上。”如此豪气的做法,引得周围众人一片喝彩之声。
高毅嘿嘿直笑,拱手致谢。
这时,另一位看客追问道:“对了,壮士,我还有一个问题。我看到有的兵卒身上穿着绵甲或者皮甲,头上却裹着黑步裹起来的圆形头帽。最奇怪的是,他们在左耳还像妇人一样带着硕大的耳环,看着好生奇怪。他们又是什么人?”
高毅笑道:“他们是蜀地的彝族人,也是最早跟随周巡抚的一批人。听说当时周巡抚一声令下,他们便奔驰千里,从蜀地千里迢迢的赶来蓬莱。别看他们身材不高,但一个个都是敢打敢杀的真汉子。昔日的宁海州之战,他们战死近二百人,死死将数千海盗挡在城外,谁听了不竖起大拇指。对了,你们听说过吉木吗?就是那个很瘦的,面容白的如同娘们的,他现在可是统御着整个骑兵队。手下有近三千人,虽然现在仍是一个千总,但真实实力却丝毫不逊于一营。我看很快,他便会高升为守备。”
一个老实人搓着手指,奇怪的问道:“壮士,这五营将士之中,有朝鲜人,有彝族人,还有我们汉人。而听口音,有的是辽东那边的,有的是陕西那边,有的还是四川那边的,怎么感觉周巡抚把全国所有的人都聚在这里了吗?”
高毅笑着道:“你别说,这还真是,而且巡抚他本人还是中原人。”
“那这些人聚在一起,他们不会打架闹事吗?”
“谁敢?周巡抚对这方面的要求是最严格的。如果胆敢对军中袍泽动手,轻则鞭笞,重则驱逐出军。周巡抚曾说,只要入了蓬莱军中,相互之间都是兄弟,都是将来战场上可以将性命相托付的。最初老高我还很不以为然,但恶心着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那些起初怎么看都怎么不顺眼的倒有几分亲切。”
一个百姓凑上前来,说道:“壮士,一听您话语都知道您肯定是在营中当兵的。你知道的这么多,莫非还是军官?”
高毅呵呵笑道:“什么军官?大头兵一个。和这位老爹的儿子一样,都在智字营当兵。这次前去辽东,爷们当的肯定是进攻的主力,能不能回来还另说呢!前来这里本想取一点饷银好好耍耍,却没想到这么多人。”
他这么一说,倒令周围的人都沉默了起来。出海前去辽东,那是九死一生,谁知道还能不能有命回来?
挨着高毅的那位老者脸色担忧,低声问道:“军爷,您的意思是这次前去辽东,智字营的兵卒都要去,而且是进攻的主力?”
“这个是肯定的了。满虏凶悍的很,除了我们的智字营,恐怕其他的四营都难以和他们硬碰硬。都说好钢用在刀刃上,我们不上,难道躲在后面看戏啊!”
这时,一个幽幽的声音从人群外侧传了进来。“还看戏,你高毅能听的懂那戏文吗?斗大的字,你一个都不认识。平时也就是敲敲边鼓,当点补角料的用处,现在竟然还敢不断用你的这张烂嘴胡咧咧。还未出征,就先言生死,真他妈的不害臊。军门宽仁,容的下你,你就感恩拜谢吧!再说对行军不利的话,老子直接扇你的大嘴巴子。”
高毅听到声音,嘿嘿直笑,“老韩,你是不是舍不得老子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