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金自点离开,周显叫夏舒进来,收拾了一下桌子。又重新上了一壶新茶,顺便摆上一套崭新的茶具。从标识来看,是明代景德镇出产的青花。在大明境内,最多算是中品,但在朝鲜却是宫廷用品。
周显亲自给金尚宪和崔鸣吉斟满茶,这才缓缓说道:“崔大人、金先生,碍事的人走了,我们可以好好聊一聊了。我从登莱而来,私下听闻崔大人担任领相之时,便为我大明提供了诸多与满清有关的情报。后来您虽然被罢黜领相,但并非是完全不问世事,曾经极力反对李倧出兵襄助满清。虽然丙子年间,与满清的和议是在你的主持下完成的,但在周某看来,你并非金自点这等无耻之徒。当时与满虏议和的无奈,我也深表同情。因而愿意与你和谈此事,以解此次两国之困。”
金尚宪疑惑的看了一下崔鸣吉,小声问道:“子谦君,他说的可是真的,你还曾经为大明提供满清情报?”在丙子之乱之时,金尚宪为斥和派的领袖,而崔鸣吉为议和派的主谋,两者观点对立尖锐,围绕是否与满清讲和的问题争论不休。所以,当他听闻崔鸣吉曾经为明朝提供情报时,心中是既疑惑又吃惊。
崔鸣吉淡淡笑道:“金大人,朝鲜为小国,实力太弱。即使我心向大明,有的时候也不得不做出一些妥协。”说完,他转头向周显,拱手致歉道:“多谢周军门能体会我国的心酸,朝鲜国内,无论是君王,还是臣民,大部分都是心向大明的。但为了本国的利益,只得从表面上屈从满清。还望军门回去之后,能向大明皇帝陛下叙说我们的心意。”
周显笑着看了一下杜勋一眼,淡淡笑道:“杜公公,看到了没?这和谈还没开始呢!有人就要撵我们走了。我不急着回去,在朝鲜滞留个把月也没什么问题。”
杜勋“啊”了一声,没太明白周显的意思。实际上,他自来到朝鲜之后便因为担惊受怕,思维完全陷入停滞,一直都是迷迷糊糊的。他不知道周显的真实目的,也不愿多问。只希望自己能依靠装傻充楞,安全返回大明。
崔鸣吉苦笑了一下,他刚才说出那话,弦外之音就是提醒周显要尽快解决此事,那样对双方都好。但周显一句话便轻松掩了过去,看他那意思,似乎一点也不着急离开,反而使自己接下来陷入被动。“周军门,您知道,我并非那个意思。”
周显随意的摆了摆手,沉声道:“崔大人什么意思,说实话,我并不在意。但我方是什么意思,则要向崔大人表明。我和杜公公奉天子诏令前来朝鲜,就是为了问罪李倧。在这里,我提出两个条件。如果汝国答应,我会立即交还所有朝鲜王室并撤回明境。”
崔鸣吉看周显松口,脸色惊喜道:“别说两个条件,就是二十个条件,只要合理,我朝鲜也无不应允。周军门请说。”
周显伸出两根手指,缓缓说道:“不需要那么多,两个就足够了。一、让现任朝鲜王李倧下位,以罪臣身份前往大明请罪,朝鲜国内另立新王。二、撤回在松锦前线为满清助战的朝鲜士卒,与满清彻底断绝关系,重新成为我大明藩属国。”
崔鸣吉脸色难看,金尚宪也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废王,一个断交,这两个条件基本上完全将朝鲜拴在到大明身上。到时候满清追责问罪,恐怕是又一场丙子胡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