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茂天真烂漫地笑出来,跑到萧承毓跟前,像个小大人似的朝他有模有样地拱手行礼:“多、多谢姐夫,是、是阿茂一时心急说错了话。还请六叔见谅。”
萧承毓领着他去一边挥挥摆摆手中的小剑,教他莫要伤了自己。又命萧安将余下的礼物分发给姚薇和绿芍。
姚薇得了一个沉甸甸的金镯子,不过她还不知道这金子是有多宝贵,甚至还有些嫌弃它笨重碍事。绿芍得了两块金元宝,这已经赶得上他们家整整两三年的吃穿用度了。
姚蕴跟着他回到了褚玉院,踌躇了好几步,最终还是转过身郑重地跟他道过一声感谢。
“多谢六爷,从前我总是怕阿茂受伤,因此不肯让他耍枪弄剑。上次看他如此开心,才知道也许是我管得太紧了。”
萧承毓的神色依旧淡漠疏离,看不出他所思所想,恍惚间突然道;“阿茂所说是何意?”
她眯了眯眼,莞尔一笑,像是在说着一件风轻云淡的往事。
“阿茂一时激动,胡言乱语罢了。今日起得早,妾身累了,先去小憩一会。”
萧承毓看着她怆然离去的背影,似乎蒙上了一层浓雾瘴气,让人看不清,抓不着。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
咔噔咔噔、咔噔咔噔
天色渐暗渐黑,雨势却越发嚣张喧哗,大雨倾盆而下如帘如注,洒得马车帷帐四周都被浇灌上浓烈的阴寒潮湿,磨损的马车轮子陷入了一滩又一滩的深窝泥泞里,污泥四溅,残留了坑坑洼洼、高低不平的车辙印子。
一个年轻娘子微微探出头来,抬眸望了望幽黑无垠的天边。小娘子虽然是一身寻常普通的绢丝素色衣裙,不过她面容白皙,明眸皓齿在幽暗之中扑闪扑闪的,更像是黑夜之中伶俐动人的一颗夜明珠。
她朝前头喊道:“六爷,雨势太大,越州多山路,途中恐怕会有山崩之险,要不还是寻个地方暂且歇下?”
前头一位高大郎君正驭着一匹红棕骏马。可惜郎君穿着一身粗麻布窄袖衣袍,满腮髭须看不清面容,凛冽雨滴拍在他黝黑暗沉的面庞上,几缕发梢湿黏黏地垂在额头两侧,更显得他邋遢粗糙。
这一身半人半鬼的模样,与他身下的这匹威风凛凛的红棕良马也实在是太不相衬了。
他随着她一同望了望天,朗声道:“好。萧二,前头若是有客栈就暂且歇下。”
前头名唤萧二的郎君得了指示,放缓了策马速度。
不过多时,不远处隐隐有烛火曳影,点亮阴寒冷捎的群山,山林之中终于出现了一家破旧客栈,可是客栈大门却是牢牢紧闭的。
“请问有人在吗我们是来住店的”
萧二在门外敲了好几下锈迹斑斑的门环,等了好一晌,才终于有人来应门。
吱呀声划破漫天滂泼,一个年纪不过十一二岁的秀气小郎君微微从里侧探出头来,愁眉苦脸道:“客官呀,今日雨大,店里满客了,实在是接待不了”
萧平麻利地甩出剑柄顶住门,递上了一贯铜钱,恭敬道:“小兄弟,前头雨势实在是太大,路途危险,若是有个干净遮雨的地方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