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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君低下的头颅,满脸的狰狞,他正要抗之,却没想到听到怪声从底下传来。
“吱吱吱。”
“吱吱吱。”
“吱吱吱。”
这声音极其尖锐,犹如阴沟动物锋利的爪子在疯狂抓挠人的耳朵
美君惊恐地发现底下的干草不知何时爬出来密密麻麻的老鼠,太多了,太快了,如一块黑皮毛毯席卷而来。
他吓得连忙靠墙。
它们身上带着湿答答黏腻腻腥臭,小眼睛,尖嘴薄舌。如此这般迅速窜过了他的衣袍,脚面,身上毛孔炸开,美君甚至能感受到身上被压住恶寒的重量。
“吱吱吱。”
老鼠不断地从身侧涌上来,他还在不断地往后退。
被脚链束缚的韩非瞬间被老鼠侵蚀,可很快他就以铁链为武器,链子甩动间,无数口含鲜血的老鼠尸体摔落在地。
黑点几番弹落。
韩非不惊也不惧,衣襟被老鼠洞啮齿咬碎不堪,即便是在这等地方,连动作都有一种高居于世间的冰冷和雅致。
掀翻了一群老鼠,他对着他冷冷道:“不帮忙吗?”
美君已经看出来这群老鼠是冲着他来,讥讽道,“殿下高高在上,何须我一介草民相帮呢?”
“”
干草下的老虎如杀不尽的蝗虫窜出来,它们龇牙咧嘴,被旁边的火把照耀着,犹如无数张牙舞爪的怪影。
时间消磨体力,韩非渐渐地左支右绌,他筋疲力尽的退至墙角。
汗渍濡湿了鬓角,淌入胸膛里,让他本就俊美的面容,惹上了三份凌虐和破碎。
美君则一直站在墙角冷冷地看着他。
大喘息几口,韩非正要动手解决这些小鼠,却没想到突然窜出了两只硕大的老鼠扑过来。
它们眼瞳猩红,死死盯着自己。
弯着的脊椎如蓄满力的弓,长长的啮齿,带着几分天生的凶相,身都透着一种邪煞。
“吱吱。”
宛如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竟如雪山崩塌一般,他被袭击地垮塌跌落。
长发铺开,碎乱的袍角宛如折翼的蝴蝶。
那老鼠的啮齿宛如一把把利刃,将他的手腕生生砍断。
“呜——”
口中哀鸣不断,不停地挣扎,扭曲,他扬起头颅,有鲜血喷溅落在雪白的脸颊。
声音慢慢地低沉,慢慢地竭尽。
老鼠咬断便退散。
美君看到韩非的手腕被啃噬得深可见骨。
他心想。
韩非这剑是拿不成了,永生永世他只能做一个废人,让一个高高在上的王子,去做一个不能握笔不能用剑的废人,该是比死还是要难挨的。
可他本来就是要死的。
美君深暗地眼睛动了动,一步一步,蹲下身道:“需要帮忙吗?”
韩非浑身冷汗涔涔,看向自己的手腕,又以一种莫名的眼神注视着他,美君懂得这种眼神,最懂不过,咧嘴笑道,“你还是这般的聪明。”
迅速捏住他想要咬舌自尽的下颚。
美君真是太享受现在了,被贵公子仰望的感觉,擦掉他脸上的血迹,被污了的霜雪自己实在不喜欢,“我听说,在秦国,奸侮妇人,是要生戮的,你知道生戮是什么吗?”
“”
“噢,我差点忘了,韩非是著书立说之人,怎么会不知道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韩非冷冷的看着他。
明明他眼里的自己丑陋得无所遁形,美君却瞧得畅快,心中的恶迅速扩散,眼神放肆无比,打量着他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眼睛闪闪烁烁,好似鬼火,“我享受过无数女人,临死前,如果能够尝一番韩国王子的躯体倒也不错,哈哈哈哈哈哈哈。”
鲜血顺着干草源源不断地流淌。
循着味道的跳蚤蜱虫等缓缓地爬了过来,准备享受这一餐饕餮盛宴,又被不断的干草被掀入空中,腾起千万波澜。
那条血河便又改了道,跳蚤蜱虫们闻到更新鲜的血流了出来,流得支离破碎。
火把还在燃烧。
狂笑之声不断,破风而来的利刃,将燃烧的火把吹了半截。
射入即将得逞的美君的胸前,他的脸上还停留着最后一刻的疯狂,坍塌般,直挺挺地往后栽去。
外面传来声音,“相鼠有齿,人而无止!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像是刀子划在石头上的声音,让人心悸到极点。
那道身影说完后变成一团黄雾悄无声息飘走了。
外头的月亮努力组成一个毫无瑕疵的团圆,无论底下如何悲欢,九天之上遥望着的才是最正统,最完整的存在。
“你绝对想不到他怎么死的,就像是切腹自尽的申不害,倒在灵堂被射满暗箭的吴起,变法功成却支离破碎的商君这世上从来都不缺耀眼的长星,可唯有黑夜才能主宰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