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百姓觉得朝廷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自己保存和官府保存,也没有什么大的区别,遇上灾年,这么做对百姓来说也是有了保障,便悉数把粮种上缴了官府。
可年后官府分配粮种之时,却以借贷之命归还,还要收取利息,让百姓就不理解了,去年收的时候明明说的官府只是代为保存,后来却改口不认账了。
小人不服气,心说这是收缴还是罚没?自己的粮种为何自己还要借贷回来?
小人领了族中弟兄前去找那名税吏理论,税吏竟辩说去年百姓缴的粮种是粮食,可以从来年的粮税中抵扣的,百姓没有吃亏,还应该感谢官府才对。
小人就不明白了,这是哪里来的道理?粮食和粮种是一样的事情吗?一斗粮才值几个钱?斗粮种又值几个钱?难道官府连这个也算不清楚?
后来小人算是明白了,这是官府变着法的坑老百姓呢,所以心中气愤,便打了那个税吏一拳。”
杨怀仁惊道,“你小子好武艺,一拳便把一个大活人生生打死了?”
李朝仁脸上忽然浮上懊悔之色,“王爷说笑了,小人哪有那样的本事?当时只是把税吏打了个趔趄,然后跌坐在地上罢了,当时他还叫嚣着回去唤衙差来捉拿小人,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呢。
只是后来那个税吏并没有真的唤了县衙的衙役来,到了第二天衙役上门的时候,却直接一套枷板扣在了小人头上。
小人不解,一问之下才知道,昨日打的那个税吏,回城路上跌落在渑水里淹死了。
小人自知出手打了衙门里的公差,一顿板子是逃不了的,可忽然死了人,小人哪里肯认?
于是便把打人之事说给了临淄县尊知道,县尊起先也不信小人一拳便打死了一个身体强壮的税吏,可那税吏的常随却说什么小人是江湖高人,会催发内力。
还说税吏被打之后是能走能跑,可走到半路忽然眼睛鼻子嘴巴一齐流血,当时他正过桥,这才晕厥跌落到了河里给淹死了。
小人心中冤枉的不行,小人从小是练过些拳脚棍棒,但那都是些不入流的把式,小人终究是个使唤人,别说什么会内力的高人了,武艺都是谈不上的。
可县尊大人竟然信以为真,便不由分所要判了小人秋后斩决。小人冤枉啊,幸亏小人的家人请来族中族长求情。
听别人提起,族长去了两趟,县尊都没有松口,后来拿了一个斗去了县衙,县尊大人这才开恩,把秋后斩决改判了流千里充军。
本来小人以为虽然暂时保住了性命,可往边地流放,恐怕也活不了太长久了,可没料想最后竟然是流放扬州这种好地方,这才捡了一条命回来。”
杨怀仁笑笑,李朝仁的经历还真是有意思,不过他能在家乡百姓受到官府欺压的时候站出来仗义执言,还不畏强权打了那个税吏一拳,也算是个好汉了。
至于那个税吏如何死了,光听这些话也不好判断,说不定那个税吏本来就有隐疾,或者李朝仁打他那一圈使的劲太寸了,正好打的税吏脑出血也说不准。
有些脑出血可能当时是发现不了的,但几个小时或者几天之后流血过多了才会发病致人死亡,这都是很有可能的。
这么猜来,他虽然的确是失手,但临淄县尊倒不算是冤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