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怀仁一口一个王大哥叫着,王大炮自然知道东家就是这么个平易近人的性子,对庄子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可人家毕竟是东家,对下头庄户们好是人家心善有涵养,但他一个当佃户的可不能见坡就上驴,因此就没了主仆之分,他该有的谦卑还是不能落下的。
王大炮忙也端起面前酒杯来,恭敬地特意放的位置低了三分,谦虚的问道,“不管公爷何时吩咐小底,小底一定尽力而为。”
“那就好,那就好。咱们先干了这杯。”
两人饮尽了杯中美酒,杨怀仁接着说道,“方才我回庄的时候,见咱庄子里的孩子们在田野里放炮仗,一时玩心大起,便凑过去陪孩子们玩了一会儿。”
他说着从桌下提起那个粗铁管来放到了桌上,“胖墩儿用这个粗铁管放了一种叫做‘天女散花’的球形的炮仗,据说是出自王大哥的手艺,不知是不是啊?”
王大炮一听是因为这事,也不多考虑别的,便很实诚的答道,“让公爷笑话了,小底这身材公爷也看见了,跟庄子里别的庄户比侍弄庄家,小底力气也不行。
所以小底就钻研给庄稼施肥的手艺,见天的琢磨着怎么样施肥能让庄稼打的粮食多一些,这才能在咱庄子里有了点小名气。
要说到做炮仗的手艺,小底是从老爹那一辈那儿学来的,很复杂的也没学会,就学了几样,就包括刚才公爷说的‘天女散花’,不过这也只是过年的时候做一些给乡里乡亲们图个热闹。”
“哦?”
杨怀仁听罢觉得事情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来这“天女散花”不是他个人闲暇时候无聊研究出来的,而是从父辈哪里学来的,而且还不止这一样。
想来想去,他记得早先从总把式老李头那里听过,王得宝一家本来不是庄子里的,是王得宝还是孩子的时候跟着他父母来到了庄子里做工的。
所以至于王得宝他爹以前是干啥的,庄子里也没人知道,只是听说他爹对庄子附近很熟悉,明明不像是外乡人,却说着一口外乡口音的话。
这种事本也不算是大事,庄子里来了新人家,大家也就是出于好奇,才打听谈论一下,时候长了大家熟悉了,也就没什么可谈论的了。
到王得宝这一代,从小就是在庄子里长大的,连外乡的口音也基本听不出来了。
但杨怀仁觉得这些事以前他也没有特别在意,现在想起来,好像从王得宝一家人身上,隐隐约约能联系上点别的什么事。
“那令尊以前是做什么的,老家是哪里,王大哥你可还有印象?”
王大炮也察觉到了奇怪,怎么聊着聊着聊到他老爹那一辈上去了?可他还是一五一十的答道,“不敢隐瞒公爷,小底来咱们庄上之前,是江南人氏。
不过小底小时候,记忆里家父一直就在外头做工,并不在我们母子身边,只有过年才回家三五天而已。